十年光陰,如白駒過隙。
蘇晚晴將洗好的奶瓶輕輕放在瀝水架上,動作熟練而輕柔。晨光透過廚房窗戶,在她溫婉的側臉上跳躍,映出一層柔和的光暈。客廳里傳來丈夫陸辰宇逗弄孩子的聲音,夾雜著嬰兒咯咯的笑聲,像一串清脆的風鈴,敲碎了周末早晨的寧靜。
“念念,看爸爸這里,小鴨子,嘎嘎——”陸辰宇舉著橡皮小鴨,眉眼彎彎,滿是初為人父的喜悅和笨拙的寵溺。在一家科技公司擔任項目組長,性格溫和踏實,是那種走在人群里并不耀眼,卻讓人感到安心的男人。
他們的女兒,陸念晴,此刻正躺在柔軟的爬行墊上,揮舞著蓮藕般的小胳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追隨著爸爸手里的玩具。孩子的名字是蘇晚晴起的,寓意“念念不忘,晴空萬里”,寄托著她對生活最樸素的期望。
蘇晚晴擦干手,走過去,倚在門框上看著這一幕。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沖散了昨夜因為孩子哭鬧而未能安眠的倦意。這就是她的生活,平凡,瑣碎,卻充滿了實實在在的幸福。一份穩定的設計工作,一個體貼的丈夫,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她對自己擁有的一切心懷感激。在一家建筑設計公司任職,雖然忙碌,但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讓她覺得充實。
“醒了?早餐想吃什么?我來做。”陸辰宇看到她,笑容更暖了幾分。他習慣了早起為家人準備早餐,這在他看來是丈夫和父親應盡的責任。
“隨便就好,你做的我都喜歡。”蘇晚晴走過去,俯身將女兒抱起來,在她柔嫩的臉頰上親了親,小家伙身上甜甜的奶香味讓她無比安心。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長發松松挽起,比起少女時期,多了幾分為人妻母的柔美韻味。
這樣的早晨,重復了無數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蘇晚晴偶爾會覺得,這份平靜之下,似乎潛藏著某種難以喻的異樣。那感覺極其微妙,像湖面下悄然涌動的一絲暗流,不仔細體會,幾乎無法察覺。
起初是感覺。
有時在小區樓下散步,推著嬰兒車,她會莫名地感到脊背一陣微涼,仿佛有一道視線黏在身上。那視線并不熾熱,而是帶著一種冷靜的、審視的意味。猛地回頭,卻只看到鄰居友善的點頭,或是匆匆走過的陌生人,并無異常。她以為是產后恢復期的敏感,并未多想。畢竟,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念念身上,對周遭環境的感知似乎也變得有些不同。
接著是工作。
她所在的公司氛圍很好。上周,她負責的一個重要項目遇到了一個極其刁鉆的客戶,反復修改了十幾次仍不滿意,對方辭苛刻,甚至以終止合作相威脅,蘇晚晴和團隊焦頭爛額,壓力巨大,連帶著回家后的情緒也顯得有些低落。
陸辰宇察覺到了,還安慰她:“別太在意,有些客戶就是這樣,盡力就好。”
可就在前天,那個難纏的客戶突然主動打來電話,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僅對最終方案贊不絕口,還立刻支付了全款,甚至表達了長期合作的意愿。項目經理喜出望外,直呼奇跡,還在周會上特意表揚了蘇晚晴。
蘇晚晴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卻劃過一絲疑慮。這轉變太快,太突兀,毫無邏輯可。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背后輕輕推了一下,將所有障礙悄無聲息地掃平了。她甚至私下問過對接的客戶代表,對方也只是含糊地表示“上面很滿意”。
然后是關于孩子。
昨天,她收到一個沒有寄件人信息的快遞。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個限量版的、做工極其精致的泰迪熊玩偶,材質柔軟細膩,標簽是全英文的,一看就價格不菲。隨盒沒有卡片,沒有任何說明。
“辰宇,你給念念買的?”她拿著玩偶問丈夫。
陸辰宇接過看了看,搖頭:“沒有啊,這牌子很貴吧?是不是哪個朋友送的?媽買的?”
他們詢問了所有可能的人,都沒有結果。這個昂貴的禮物,像憑空出現一樣。最終,玩偶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蘇晚晴心里那點不安的漣漪,在丈夫“可能是哪個喜歡孩子的客戶匿名送的”推測中,暫時被壓了下去。但那種被人暗中注視著生活細節的感覺,卻隱隱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今天,她打-->>算帶念念去社區醫院做常規體檢。陸辰宇公司臨時有事,她便自己推著嬰兒車出門。
春日的陽光暖融融的,小區里的花開得正好。蘇晚晴慢慢走著,低頭看著嬰兒車里咿咿呀呀的女兒,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暫時將那些微妙的異樣感拋諸腦后。
走到小區門口,需要下一段小小的臺階。她正準備用力將嬰兒車抬下去,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大手忽然從旁伸了過來,穩穩地握住了嬰兒車的扶手。
“我來。”
一道低沉的、略帶磁性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蘇晚晴嚇了一跳,抬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