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扶著李晚秋往前走,腳步沒有停。張鐸在前面探路,背影沉默。李晚秋剛才那句話還在他腦子里回響——“只有我能走到那里,因為那扇門認的是我的血。”
他沒回應,也沒松手。左手依舊藏在袖子里,刀柄貼著掌心。他知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她還沒變成敵人,至少現在還沒有。
他們離拐角只剩十幾步。第七巷的入口就在前方。空氣很沉,像是壓著一層看不見的東西。陳陌用規則之眼掃了一眼地面,石板上沒有新符號浮現,天空也沒有異象。一切看起來正常。
可就在他抬腳踏出下一步時,腦子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不是文字提示。
是三段破碎的句子,直接撞進意識里:
“鏡中無面者低語。”
“鐘擺逆跳三十七次。”
“你聽見自己的名字了嗎?”
陳陌猛地停下。
這不是系統以前的模式。過去它會彈出一條信息,像選擇題一樣擺在眼前。真或假,選錯就死。但這次不一樣。沒有選項,沒有解釋,只有三個毫無關聯的短句,像拼圖碎片被強行塞進大腦。
他閉上眼,立刻調用規則之眼回溯來源。視野切換成數據流視角,左眼前方浮現出一道暗金色的螺旋痕跡,纏繞在神經投影上,像某種程序正在重新寫入。
更奇怪的是,這道數據流的波動頻率,和李晚秋體內金紋的跳動節奏部分重合。不是完全一致,但有交疊。像是兩種信號在互相影響。
他睜開眼,看向李晚秋。她靠在他肩上,呼吸微弱,金紋已經蔓延到耳后,顏色忽明忽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
陳陌沒說話,慢慢轉頭望向遠處一座廢樓。月光照在破碎的窗框上,反射出一道光斑。那光斑緩緩移動,最后拼成一個倒置的人影輪廓,一閃即逝。
他記住了這個畫面。
剛才那條提示里的“鏡中無面者”,可能就是它。不是現在出現,而是即將出現。系統沒有說謊,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表達。
但問題在于——另外兩句呢?
“鐘擺逆跳三十七次”是什么意思?影城里沒有鐘樓在運行,上次看到能動的鐘還是在張鐸犧牲的那個房間,而那座鐘早就停了。
至于最后一句,“你聽見自己的名字了嗎?”——這是第一次,系統用第二人稱提問。以前它從不和他對話,只發布指令。現在卻像在測試他的反應。
陳陌意識到,系統變了。
不再是半真半假的選擇題,而是變成謎語式的預警。真假混雜,無法直接判斷,必須結合環境線索去解碼。而且它開始干擾規則之眼的視覺反饋,讓數據流和真實規則痕跡混在一起,制造認知混亂。
這是一次升級。
也可能是一次陷阱。
他站在原地,右手仍扶著李晚秋,左手握緊刀柄。腦子里快速梳理邏輯鏈:如果系統是為了篩選穿越者,那么每次升級都是為了淘汰依賴它的弱者。現在它不再給答案,是要逼使用者自己思考。
可問題是,誰來決定哪些提示值得信任?
他想起之前幾次被誤導的經歷。“穿紅鞋者不會被替換”——結果紅鞋是祭品標記。“說謊能避開監視”——結果說謊觸發了記憶清除協議。每一次看似有用的提示,背后都藏著死亡機制。
現在的變化,是不是另一種篩選?
他不再急于行動。而是把這三條提示記下,歸類為“待驗證事件”。不執行,只觀察。等現實中出現對應現象,再反向驗證真假。
這是新的應對策略。
他邁步繼續前進,腳步比剛才慢了一些。每一步都帶著警覺。規則之眼持續開啟,掃描周圍每一寸空間。地面、墻面、空氣波動,全部納入監測范圍。
張鐸在前方停下,回頭看了一眼。陳陌沖他點頭,-->>示意沒事。隊伍繼續推進。
距離拐角還有十米。
就在這時,腦海中再次響起那個聲音。
這一次只有一句:
“倒數開始了。”
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但這句話本身帶有強烈暗示——某個計時機制已經啟動。
陳陌立刻停下,目光掃向四周。沒有數字浮現,沒有倒計時投影。但他忽然想到剛才那句“鐘擺逆跳三十七次”。
三十七次。
是不是意味著還有三十七次心跳,或者三十七秒?
他屏住呼吸,開始默數自己的心跳。
一下。
兩下。
三下。
數到第七下時,李晚秋的身體忽然輕輕顫了一下。金紋在她脖頸處劇烈跳動,像是受到了某種外部信號刺激。
陳陌立刻低頭看她。她的眼睛閉著,嘴唇微動,似乎在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