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扶著李晚秋往前走,左手藏在袖中,握緊刀柄。張鐸走在前面,腳步沒停。空氣很靜,連風都沒有。
他們剛走過一段塌陷的路面,前方突然變得平整。地面是灰白色的石板,一塊接一塊,排列整齊。陳陌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其中一塊石板邊緣有細小裂痕,像是被人用刀劃過。
他還沒來得及細看,空氣忽然扭曲了一下。一道半透明的文字從地面升起,浮在三人面前:**出即縛,三語封身**。
張鐸皺眉,下意識開口:“這是什么鬼——”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就像被什么東西吸走了。喉嚨猛地一緊,像是有繩子勒住氣管。他立刻閉嘴,臉色漲紅,抬手摸了摸脖子,呼吸才慢慢恢復。
陳陌立刻抬手示意他別說話。他盯著那行字,規則之眼悄然開啟。視野里,文字邊緣泛著微弱金光,波動頻率和李晚秋身上殘留的痕跡完全一致。
這不是巧合。
他轉頭看向李晚秋。她靠在他肩上,臉色蒼白,但眼睛睜著。她也看到了那行字,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然后她低聲說:“別念全句,只動唇,不出聲。”
她的聲音很輕,幾乎貼著陳陌耳朵。她說完后,用口型比了個“走”字。
陳陌沒動。他看著她。
李晚秋又補充一句:“這條規則只捕獲完整語義,斷句或默語可避。”
她說得很自然,像在背書。沒有猶豫,也沒有思考的過程。更關鍵的是,她用了“語義”這個詞——影城里沒人這么說話。只有守門人留下的記錄里出現過類似術語。
陳陌照她說的做。他動了動嘴,只發出氣音,腳步緩緩向前。張鐸也學著他的樣子,閉嘴前行。三人一步步穿過那道文字區域。
跨過最后一塊石板時,空氣恢復正常。那行字消失了。
張鐸松了口氣,立刻轉頭問:“剛才怎么回事?那字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怎么破?”
李晚秋沒回答。她喘了口氣,身體微微發抖。
陳陌打斷張鐸:“別問了。”
他盯著李晚秋,聲音不高,但很冷:“‘語義錨點’這個詞,你是從哪學來的?”
李晚秋抬頭看他。她的眼神有點虛,但沒躲開。
“我記得……一些培訓內容。”她說。
“培訓?”陳陌冷笑,“誰培訓你?規引組織?還是守門人?”
氣氛一下子變了。
張鐸察覺到不對,往后退了半步,手按在槍套上。但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兩人。
李晚秋閉上眼,呼吸變重。金紋在她臉頰下方輕輕跳動,像是體內有什么東西在拉扯。
幾秒后,她睜開眼:“我不是他們的人……但我確實……繼承了一些東西。”
她說得很慢,像是每個字都要用力擠出來。
陳陌沒動。他在腦子里把所有線索重新串了一遍。
醫院里的實驗記錄本,編號lwq-07,基因穩定性下降。
她能預判時間節點,知道換臉規則的周期,能用古老音節干擾鏡面規則。
現在,她隨口說出“語義”這種專業術語,解釋規則機制像在講課。
這些不是幸存者該有的能力。
她是被放進來的人。
而且是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所以你是守門人后代?”陳陌問。
李晚秋沒否認。她只是低下頭,聲音更輕:“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幫你,你會死在第七巷之前。”
陳陌盯著她。他知道她在回避問題。但她也沒撒謊。她承認了“繼承”,等于默認了血脈來源。
她不是普通實驗體。她是守門人體系的一部分。
可為什么是她?
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她幫他是出于本能,還是任務?
他想不通。但他知道一點——她現在還沒背叛。
她的痛苦不像裝的。金紋蔓延時的身體反應,呼吸紊亂的節奏,都是真實的生理表現。
她確實在被兩種力量拉扯。系統要控制她,規則也在喚醒她。
她是鑰匙,也是炸彈。
陳陌沒再追問。他伸手扶正她的肩-->>膀,動作看起來像是關心。
“你撐住。”他說,“我們快到了。”
李晚秋沒回應。她靠著他,腳步踉蹌,但還在走。
陳陌左手依舊卡在袖子里。刀沒出鞘,但隨時能拔。
他一邊走,一邊用規則之眼掃視她體內。金線在她血管里游動,頻率越來越快。那些線條的走向,正指向前方——第七巷的方向。
她不是在帶路。
她是被牽引。
每走一步,她體內的金線就亮一分。外部信號在增強,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等著她。
陳陌心里清楚了。
她知道的不是知識,是記憶。
那些規則應對方式,不是學來的,是刻在血脈里的本能。
她越是接近第七巷,守門人那一半的意識就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