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茗垂下槍口。

她保持著那個舉槍的姿勢，原地警戒了兩秒。

視線越過那兩具還在輕微抽搐的尸體，掃向那扇玻璃門后的辦公室內部，以及走廊另一端可能存在的視覺死角。

確認安全。

檢查完畢后，伍茗才從陰影里出來，徑直走向還趴在地上的謝知行。

他還維持著那個極其狼狽的撲倒姿勢，雙手撐在冰涼的地板上，胸膛劇烈起伏。

汗水順著鼻尖滴落，砸在地上那一小塊光斑里。

——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

那只手不大，指關節處有些粗糙的薄繭，掌心還殘留著剛才開槍時的溫度。

謝知行愣怔地看著那只手，又順著那截黑色的袖口看上去，對上了伍茗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

“抓住。”

聽到指令的那一刻，他就已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握住對方。

借力，起身。

兩股力量在半空中交匯，伍茗只輕輕往回一帶，謝知行就覺得原本還有些發軟的膝蓋找回了支點。

他站直身體，那種因剛才腎上腺素飆升導致的眩暈感終于稍微平復了一些。

兩人站得很近。

“……謝謝。”

少年的聲音有些啞，還帶著未平復的喘息。

伍茗松開了手。

“不用。”

謝知行下意識地縮回手，指尖在掌心蜷縮了一下，似乎想要留住那種轉瞬即逝的觸感。

他微微低著頭，不知道是剛才那個狼狽的滾地姿勢讓他感到窘迫，還是因為某種更隱秘的心思，他的臉頰和耳根都在迅速泛起一層不太正常的潮紅。

伍茗看了他一眼。

“臉很紅。”

少女歪了歪頭。

“缺氧還是發燒？”

“沒、沒有。”

謝知行有些慌亂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側，那里的皮膚確實燙得嚇人。

“可能是…剛才跑得太急了。”

“哦。”

伍茗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地上的那兩具尸體上。

對于職業人士來說，這些不再呼吸的肉塊就是單純的資源補給點。

她單膝跪地，先是摸索腰部，然后是戰術背心的口袋，最后是手腕和頸部。

“咔噠。”

一把mp7沖鋒槍被她從尸體的戰術槍帶上解了下來。

伍茗熟練地拉動槍栓，看了一眼拋殼窗，確認膛內有彈，又快速退下彈匣，那是滿裝的穿甲彈。

好東西。

緊接著是第二把。

她從另一具尸體上搜出了同樣的武器，還有兩個備用彈匣。

伍茗站起身，隨手將其中一把mp7連同兩個備用彈匣一起，朝著謝知行的方向拋了過去。

“拿著。”

謝知行下意識地抬手接住。

金屬特有的冰冷觸感瞬間壓在掌心，沉甸甸的分量讓他的手臂微微下沉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穩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觸到這種sharen利器。

但他立刻就握緊了槍柄，按照記憶中——或者說是按照某種從電影里看來的姿勢，將槍托抵在了肩窩處。

“保險開了。”

伍茗提醒了一句。

“別指著自己人。”

“……好。”

謝知行深吸一口氣，手指小心地避開扳機，將槍口垂向斜下方。

伍茗看了一眼他的持槍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