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的冰冷觸感讓謝知行的大腦有一瞬間徹底宕機。

死亡的陰影在這一刻具象化成了額頭上那個金屬圓環，以及那個將他死死按在墻上的可怕力量。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著，在那片幽綠色的應急燈光中試圖看清什么。

最后勉強捕捉到了在帽檐下的那雙漆黑眸子。

謝知行怔住了。

他在食堂的餐桌對面見過，在圖書館的窗邊見過，在每一個想要靠近卻又不敢觸碰的瞬間見過。

“伍、伍茗？”

伍茗看著眼前這張臉。

是謝知行。

原本扣在扳機護圈上的食指迅速伸直，那種即將激發的殺意在瞬間消散。

她松開了拽著對方衣領的手，膝蓋從那種極具攻擊性的位置撤離，后退了半步。

“謝知行。”

“……呼…呼……”

壓制解除的那一瞬間，謝知行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順著粗糙的水泥墻壁滑落了幾分。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肺部因為剛才的極度缺氧而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你怎么會在這里？”

謝知行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這里很危險…剛剛有baozha，上面的人有槍…”

他的話語有些語無倫次，紛雜的情緒讓他幾乎無法組織起完整的句子。

“工作。”

伍茗給出了那個萬能的答案。

她低頭看著還有些腿軟的人，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一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里不能久留。”

滋……老大？怎么了？我好像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耳機里傳來貝拉帶著電流雜音的疑問。

那個……如果你干掉了誰，記得把尸體藏好點……

伍茗抬手按了下耳麥，沒有回復。

她看著謝知行，視線在他那身同樣有些臟污的灰色制服上掃過。

“你也是來找東西的？”

這不需要推理。

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通往核心區域的必經之路上，除了找死，只能是為了那個藏在上面的秘密。

謝知行站穩了身體，他深吸了一口氣，那種因受擊而產生的眩暈感正在慢慢褪去。

“是。”

他點了點頭，聲音低沉了下來。

“我要去二樓，我之前查到，‘a-7’就來源于此。”

“……那個，你也要去二樓？”

這句話剛落下，謝知行就立馬意識到自己說了句蠢話，他正要再說些什么——

“跟緊。”

……

二樓平臺。

這里的煙霧比下面要淡一些，刺耳的警報聲更加清晰。

那間懸掛在半空中的全透明玻璃辦公室就在走廊盡頭，那兩個守衛顯然也察覺到了下面的異常。

他們端著槍，神色警惕地盯著樓梯口的方向，其中一人正在用耳麥快速匯報著什么。

但他們并沒有離開崗位。

這就是“死命令”的可怕之處，哪怕腳下的地基都塌了，只要沒接到撤退指令，他們就必須像釘子一樣釘在這里。

伍茗在距離樓梯口還有三級臺階的地方停了下來。

她貼著墻，露出一只眼睛快速地掃了一眼。

十五米。

沒有掩體，是一條筆直的走廊。

如果硬沖，她可能會中彈。

“你會用槍嗎？”

伍茗突然回頭，用極低的聲音問。

謝知行正貼在她身后，呼吸還有些急促。聽到這個問題，他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會。”

“準度怎么樣？”

“十米固定靶，九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