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存。”陸時衍的回答很直接,“我和蘇硯,已經回不去了。我們和你們,已經綁在同一條船上。與其像蘇建國和周世坤那樣,被你們隨時拋棄,不如……我們來談談合作。”
“合作?”“法官”玩味地看著他,“你想怎么合作?”
“你們不是喜歡‘仲裁’嗎?”陸時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以后,這種‘臟活’,可以交給我們來做。我們有身份,有資源,有手段,而且……我們比蘇建國和周世坤,更難被控制。”
他這是在主動示好,但同時也是在宣示主權。
他不是要加入“仲裁者”,而是要和他們建立一種“合作關系”。一種基于相互利用、相互制衡的“恐怖平衡”。
“法官”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
他在思考。
陸時衍也不催他,只是靜靜地坐著,端起面前的茶杯,輕啜了一口。茶確實很好,醇厚甘甜,回甘悠長。
“陸律師,”“法官”終于開口,“你是個聰明人。但聰明人,往往死得也快。”
“我知道。”陸時衍放下茶杯,“但至少,我想死得明白一點。”
“好。”“法官”點了點頭,“我可以答應你,暫時不把你們列為‘清除’目標。但‘合作’……”
他頓了頓,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黑色的、造型古樸的手機,推到陸時衍面前。
“這個手機,只有一個號碼。那是我的號碼。”他看著陸時衍的眼睛,“如果你真的想‘合作’,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我這里,正好有一個‘小任務’,很適合你和蘇硯這種‘新人’。”
“什么任務?”
“城南,‘萬通金融’的老板,陳萬通。”“法官”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寒光,“他欠了我們一筆錢,很久了。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收’回來。”
“收債?”陸時衍的眉頭一挑。
“不,不是收債。”“法官”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是‘仲裁’。他這個人,不合格了。我希望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且,要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場意外。”
這是一個投名狀。
一個真正的、血腥的投名狀。
如果陸時衍和蘇硯真的做了,那他們就真的和“仲裁者”站在了同一條船上,再也無法回頭。
陸時衍看著那個黑色的手機,沉默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也是一個機會。
過了許久,他伸出手,將那個手機,拿了過來。
“好。”他說,“這個任務,我們接了。”
“法官”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很好。陸律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想要和陸時衍握手。
陸時衍看了一眼那只手,并沒有去握。
他站起身,將手機和存儲器一起收進口袋,又從另一個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鷹踩斷天平”的徽章,放在了桌面上。
“這個,還給你。”他說,“我不需要這種東西,來證明我的身份。”
說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
“陸律師。”“法官”在他身后,突然又叫住了他。
陸時衍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你和蘇硯,真的只是因為‘生存’,才選擇和我們合作嗎?”“法官”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我怎么覺得,你們的目的,比這要復雜得多?”
陸時衍的背影,在門口的光線下,顯得挺拔而孤傲。
他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擺了擺。
然后,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陸時衍走出那棟小樓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冷風吹在臉上,讓他感到一陣清醒。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棟燈火通明的小樓,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知道,從他接過那個黑色手機的那一刻起,他和蘇硯,就真的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們不再是單純的受害者,也不再是單純的復仇者。
他們,成為了“獵手”。
他坐進車里,發動引擎。
在離開化工廠的必經之路上,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硯。
她站在一輛車旁,手里緊緊抱著雙臂,身影在昏暗的夜色里,顯得那么單薄和焦急。
陸時衍的心,猛地一軟。
他將車開到她面前,停了下來。
車窗降下,露出他那張略顯疲憊的臉。
“你怎么來了?”他問。
蘇硯看到他完好無損地出來,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快步走到車窗邊,眼圈微紅:“我……我不放心。”
“我沒事。”陸時衍打開車門,“上車。”
蘇硯坐進副駕駛,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沉香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他們……為難你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陸時衍看著前方漆黑的道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沒有。”他說,“相反,他們想請我們……吃飯。”
“吃飯?”蘇硯愣住了。
“對。”陸時衍踩下油門,黑色的轎車如同一頭獵食的野獸,沖入了茫茫夜色,“一場……鴻門宴的回請。”
他沒有告訴她,那個“吃飯”的具體內容,是去“仲裁”一個人的生死。
他不想讓她,過早地背負上這樣的罪孽。
有些黑暗,他一個人背負,就夠了。
城南,“萬通金融”大廈。
頂層辦公室里,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真皮沙發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手里端著一杯昂貴的紅酒。
他就是陳萬通。
他并不知道,死神的陰影,已經悄然降臨。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陸時衍和蘇硯,正驅車駛來。
他們的車里,放著那個黑色的手機。
手機屏幕,在黑暗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一個新的篇章,就此開啟。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