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掃帚，并沒有用力去揮掃，而是手腕極其輕微地抖動，劃出一個圓融的弧度，輕輕一帶，幾片散落的葉子便聽話地聚攏過來，仿佛被一股柔和的力量牽引，而非強行掃動。

“天地間的源質，也是如此。它有它的‘勢’，有它的‘性’。你覺醒了印記，是能感應它了，但你是強行把它拉過來，還是試著去理解它，順應它，讓它自然而然地親近你、流入你呢？”

理解它？順應它？自然而然地流入？

林夜腦海中仿佛劃過一道閃電！他一直以來的修煉，都是按照《基礎源力引導術》的標準方法，努力地去捕捉、拉扯空氣中的源質，引入體內煉化。他從未想過，源質本身是否有“性情”，是否需要去“理解”和“順應”！

他的源初印記是特殊的混沌色，能吞噬各種能量，這意味著它本身或許就與那種標準化的、單一屬性的引導方式存在隔閡！它需要的，可能不是強行拉扯，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溝通與共鳴？是去感知源質本身的“勢”，然后引導，甚至……吸引？

老人看著林夜眼中漸漸亮起的光芒，知道他已經有所領悟，便不再多，只是繼續慢吞吞地掃著地，嘴里哼起了一段不成調卻韻味悠長的古老歌謠，歌謠含糊不清，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異的節奏。

林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下意識地模仿起老人剛才那輕輕一帶的動作，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劃動。同時，他嘗試著不再是用意念強行捕捉源質，而是將心神沉浸下去，放空那些焦躁的雜念，細細感知著周圍空間中那些稀薄而惰性的源質。

起初，并無什么變化。那些源質依舊如同沉睡的塵埃，對他的感知毫無反應。

但林夜沒有放棄，他回想著老人掃落葉時那種“順勢而為”的韻律，回想著他話語中的深意，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神狀態，試圖讓自己的精神頻率，去貼近、去融入周圍的環境。

時間一點點過去。老人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掃地，沙沙聲和哼歌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令人心安的背景音。

漸漸地，林夜感覺到了一些不同。

在他的感知中，那些原本惰性、雜亂的源質，似乎……微微“活”了過來。它們不再是完全死寂的，而是像擁有極其微弱生命的螢火蟲，雖然依舊大部分沉寂，但偶爾會有一兩顆，對他的心神探知產生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回應”，一種極其細微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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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共鳴感轉瞬即逝，卻讓林夜精神大振！

有效！這種方法有效！

雖然現在只能引起極其微弱的一絲反應，但這證明了一條全新的、可能更適合他的路徑！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保持著這種空明、試圖理解與順應的心態，繼續細細地感知著。

就在他全心沉浸在這種奇妙的體驗中時，他手指上那枚一直沉寂的古舊戒指，忽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那一直哼著歌謠掃地的老人，動作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渾濁的眼角余光似乎瞥了一眼林夜的手指，隨即又恢復了原狀，仿佛什么也沒發生。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林夜從那種玄而又玄的感知狀態中退了出來。雖然源力沒有立刻增長，但他感覺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之前那種焦躁滯澀的感覺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欣喜和充滿希望的動力。

他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對著仍在掃地的老人，鄭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老先生指點！學生受益匪淺！”

老人這才停下動作，拄著掃帚，笑瞇瞇地看著他：“哦？我指點什么了？我就是一個掃地的老頭，隨便嘟囔了幾句可別往心里去。好了，天色真的不早了，年輕人還是要好好休息，回去吧。”

他揮了揮手，示意林夜離開。

林夜知道高人大多性情奇特，不愿過多顯露，便不再多，再次行禮：“學生告退。老先生也請早些休息。”

說完，他轉身沿著來路走去，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走出幾步，他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昏黃的光線下，老人佝僂的身影依舊在一下下地掃著地，沙沙聲回蕩在寂靜的夜里，平凡而執著，仿佛與這夜色、這老校區融為一體。

林夜轉回頭，心中已無迷茫。他握了握拳，眼神變得堅定。

雖然前方的路依舊充滿未知，修煉瓶頸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突破，但至少，他找到了一個可能的方向，一盞在迷霧中指引方向的微弱心燈。

他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那冰涼的觸感似乎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余溫。

“理解源質的‘勢’么？”林夜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或許，我該從最基礎的感知課重新學起，換一種方式了。”

夜風吹拂，帶著遠方的低語，仿佛預示著一些更深沉的變化正在醞釀。而這次意外的偶遇，看似平淡無奇，卻像一顆投入命運長河的石子，其泛開的漣漪，或許將影響深遠。

林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小路盡頭，而他身后那片沉寂的老校區，在老人一下下不變的掃地聲中，似乎隱藏著比“鬧鬼”傳聞更為悠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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