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這盤棋,險之又險,但終究是他贏了。
回憶像車外的景物,一點點掠過腦海:那個傳信少年步伐虛浮,眼神躲閃。
魔盜團的崽子們,偷雞摸狗是把好手。他們向來步伐輕快。
而那小子倒更像是餓了幾天的小叫花子,跟少年團不是一路的。
至于后面故意把“萬盞軒”說成“萬珍樓”時,那少年更是毫無反應。
那一刻,李知涯的心就沉了下去:張靜l出事了。
更何況……
“你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喊我一起來燒香?你就不是那種人!”
“什么叫我不是那種人?到底是誰才會連買炷香的錢都舍不得花?”
張靜l聽到這話時的反唇相譏,和常寧子的竊笑猶在耳邊。
李知涯只是淡淡回了句:“那你也不至于特地喊我一起進香,所以我來了。”
至于出發前,那片刻的冷靜操作――
擰開火銃尾部螺栓,卸下左銃管,用力敲擊,倒出里面壓實了的火藥、墊紙、鉛彈。只留右管有彈。
動作精準,皆是出自于深思熟慮。
他知道自己膝傷未愈,不可能在追逐中具備優勢。
而被捉,才能見到張靜l,確認她的死活和位置。
公差?可能性不大,動靜不對。
仇家?競爭對手?或者……
就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曾禿子!
只要見到張靜l,只要確認目標,剩下就是賭命。
在東岳廟,第一時間開火。
故意暴露弱點,故意制造混亂,故意被擒,并見到了四肢健全的張靜l。
一切按推演進行。
當然了,野道士的出現純屬意外。
但他拖住了曾禿子,消耗了那老兵的體力,給李知涯爭取了寶貴的喘息和觀察時間。
這枚“棋子”,妙手偶得。
“喂,李治牙――”
張靜l的聲音打破了車廂里沉重的寂靜,也打斷了李知涯的顱內復盤。
她坐在李知涯旁邊,離曾禿子遠遠的,眼神復雜地盯著他,帶著探究和后怕。
“破屋里,你往嘴里倒的那玩意兒……是什么鬼東西?紅彤彤的,跟朱砂似的。”
李知涯嘴角那點笑意瞬間斂去,恢復了一貫的疏離。
他沒看張靜l,目光投向窗外掠過的、被蒸汽與煤煙熏得灰蒙蒙的屋檐。
“保命的東西。”
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張靜l碰了個軟釘子,撇撇嘴,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信任?有那么一點點萌芽了,畢竟他真豁出命來救她了。
但交底?遠遠不夠。
那灰燼帶來的狂暴力量,讓她本能地感到一絲恐懼。
李知涯閉上眼,心里卻在冷笑。
無名灰?它的“功效”,可是用一只倒霉的老鼠換來的!
現代醫學的啟示:小白鼠,基因接近人類,染色體數目相仿。完美的實驗體。
然而眼下是18世紀另一條時間線上的大明,蒸汽朋克的地獄,上哪找小白鼠?
只有那些在陰暗角落、與人類共存了千百年的家鼠。
而就在他琢磨實驗體時,一只膽大包天的耗子,正吭哧吭哧啃噬著他僅存的口糧――
半塊硬得像磚頭的煎餅!
李知涯果斷出手。
他忍著腿疼,抄起破碗,精準扣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