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涯抄起破碗,精準扣下――
那灰褐色的畜生驚恐地吱吱亂叫。
接下來就是冒著感染鼠疫和破傷風的風險,捏開鼠嘴,指甲蓋挑了點無名灰,塞進去。
然后,毫不猶豫地,將那吱哇亂叫的實驗體從破窗扔了出去。
結果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老張頭驚怒的吼叫和貓的慘嚎。
那吃了灰的老鼠,竟變得兇悍絕倫,反把老張頭養的、平日里抓鼠好手的貍花貓給咬傷了!
力量暴增,反應奇快,且……悍不畏痛。
于是乎,李知涯掂量著剩下的無名灰,看著那老鼠發狂的效果,再對比自己與老鼠的體重比。
最后得出一個粗糙但足夠賭命的估算,心里有了底。
破屋絕境,就是驗證這“無名灰”在人身上效果的終極實驗場!
賭贏了。
力量、速度、痛感屏蔽……
盡管代價是此刻腿傷加倍的反噬和未知的后遺癥,但命保住了,強敵打服了。
不過嘛,一個威脅雖然解除了,可此行卻并沒有獲知任何關于“五行輪”的消息。
難道說這金手指也有預測不準的時候?
不多時,馬車在沉默與壓抑的喘息中,終于拐進了河下估衣街。
空氣里彌漫著舊衣物的霉味、廉價脂粉香和劣質藥材的苦澀。
倪先生那不起眼的針灸所就在街尾。
車停穩。常寧子掙扎著先爬下車,他傷主要在胸腹,手腳還能動。
他齜牙咧嘴地鉆進車廂,用肩膀死命架起爛泥般的曾禿子。
那老兵死沉,常寧子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腳步踉蹌。
“搭把手!”常寧子喘著粗氣對張靜l喊。
張靜l皺著眉,一臉嫌棄地看了看渾身是血污汗漬的曾禿子,最終還是跳下車,繞到另一邊。
她咬著牙,使出吃奶的勁兒,把李知涯的一條胳膊架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
“嘶……輕點!腿!腿!”李知涯疼得倒抽冷氣,半邊身子的重量壓在張靜l身上。
小姑娘被他壓得一矮,差點跪下,沒好氣地回懟:“閉嘴!死沉!”
就這樣,一個半大少女架著一個瘸腿青年(還帶著一絲詭異的自得),一個重傷咳血的道士架著一個瀕死的血葫蘆老兵。
四人以一種極其狼狽、極其怪異的姿態,像一串歪歪扭扭的糖葫蘆,挪向倪先生那掛著褪色“妙手回春”布幡的門前。
常寧子用肩膀頂開虛掩的門。
屋內光線昏暗,彌漫著艾草燃燒后的獨特煙氣和藥味。
倪先生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正背對著門口,收拾著針灸銅人上的幾根銀針。
幾個學徒模樣的年輕人剛收拾完藥碾子、小秤等物什,看樣子是剛散課。
聽到門響,倪先生轉過身。
他那張總是帶著點書卷氣胖圓臉,在看到門口這“奇景”的瞬間,徹底凝固了。
手里的銀針“叮當”一聲掉在銅人上。
懵了,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