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銃口,無聲地指向了煙氣彌漫、人影幢幢的院落深處。
目光鷹隼般掃視著煙氣彌漫的院落。香客、道士、飄飛的灰燼……每一個晃動的影子都可能是索命的禿鷲。
危險,卻來自意想不到的方向。
掛滿祈福牌的木架后,一道灰影猛虎般撲出,速度快得帶起風聲!
曾禿子!
李知涯瞳孔驟縮,身體比腦子更快。手腕一擰,銃口瞬間轉向!
“砰――!”
震耳欲聾,火舌噴吐!
巨大的聲響撕裂了廟宇的喧囂。
祈福牌架子如同被巨獸啃了一口,木屑、碎牌、紅綢條漫天激射,像一場血腥而凄艷的紅雪。
可曾禿子更快!
亂葬崗那夜,他就領教過這小子的狠辣。撲出的瞬間,腳尖已詭異蹬地,硬生生橫移半尺。
灼熱的鉛彈擦著他灰布衣襟呼嘯而過,在身后的石階上鑿出一個白坑。
煙塵未散,禿頭已貼了上來,鐵鉗般的手爪直抓李知涯持銃的手腕!
目標明確――奪銃!
“撒手!”
李知涯哪肯?手腕翻轉,銃柄狠狠砸向曾禿子面門,同時屈膝猛頂對方小腹!
曾禿子獰笑,不閃不避。蒲扇般的大手閃電般扣住砸來的銃柄,另一只手精準格開頂來的膝蓋。
力量差距太大!
李知涯感覺自己的膝蓋像是撞在了鐵墩子上!
“給老子過來!”曾禿子一聲暴喝,手臂肌肉虬結,猛地一拽一甩――
李知涯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掄了起來,天旋地轉!
“轟隆!嘩啦――”
他狠狠砸在旁邊的另一個祈福牌架上,木架應聲碎裂!
木牌、綢布、斷裂的竹竿稀里嘩啦將他埋了一半。
緊接著,他又撞翻了一面香案,香爐、供品滾了一地。
劇痛!左膝舊傷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火銃脫手飛出!
寮房方向,齋飯的鐘聲和火銃的巨響幾乎同時炸開。
瞬間,驚恐的尖叫取代了人聲。
香客、道士如同炸了窩的馬蜂,哭爹喊娘,推搡踩踏,潮水般向廟門涌去。
一片大亂!
“跑啊!”
“殺人啦!”
“公差!公差在哪兒?”
混亂成了李知涯唯一的生機。
他忍著劇痛,從一堆破爛里掙扎爬出。左腿鉆心地疼,幾乎使不上力。
曾禿子正撥開慌亂的人群,彎腰去撿地上的火銃。
就是現在!
李知涯咬牙,拖著傷腿,一頭扎進奔逃的人流。
借著人潮的掩護,拼命向廟宇側后的小門擠去。
“小忘八!站住!”曾禿子撿起火銃,怒吼著撥開擋路的人,窮追不舍!
常寧子剛擠回寮房門口,手里還捏著那枚朱砂山鬼花錢。
混亂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狼狽逃竄的熟悉背影,還有后面那個兇神惡煞、緊追不舍的光頭!
“哎,那不是李施主嗎?挨打那個!”常寧子一愣,看看手里的花錢,又看看快要消失在側門的兩人,“花錢還沒給呢!”
他跺了跺腳,也顧不上什么齋飯了,拔腿就追。
“施主,等等!你的花錢!”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