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站在那里,目光復雜地看著蘇皎皎,手中的鋤頭并非指向她,而是以一個防御的姿態垂在身側。
那姿態,竟像是在警戒著人群的方向?或者說,是在猶豫著是否要沖進來?
蘇皎皎心中微微一動。
他拿著鋤頭出現在這里,絕非巧合。莫非是聽到了動靜,擔心她出事,想過來維護她?
她看著陳小山那雙在夜色中依然固執而戒備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動搖。
風雪似乎在這一刻小了些。
蘇皎皎沒有立刻開口,只是對著陳小山的方向,微微頷首,露出一抹極淡卻真誠的微笑。
然后,她轉身,在夏竹和喜珠的攙扶下,走進了溫暖的屋子。
陳小山站在原地,望著那扇重新關上的門,握著鋤頭的手緊了緊,
最終,也默默地轉身,融入了更深的夜色中。
——
翌日清晨,莊子上議事堂內,氣氛肅殺。
昨夜鬧事的精瘦漢子被五花大綁跪在堂下,管事和幾個得力的莊戶持棍立在兩側。
蘇皎皎端坐上首,面色沉靜,夏竹侍立一旁,眼神冰冷如刀。
蘇皎皎瞥了眼地上的漢子,端起茶水,淡聲道:“說吧,誰指使你的,為何要栽贓陷害,煽動鄉鄰?”
漢子昨夜被關在冰冷的柴房凍了一夜,又見識了蘇皎皎救人的手段和夏竹的身手,早已沒了昨日的囂張氣焰,此刻臉上只剩下惶恐。
他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蘇皎皎。
“小姐饒命,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啊。”漢子聲音發抖,“這一切都是侯府的人讓小人這么干的。”
此一出,管事和旁邊的莊戶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面面相覷,眼中皆是驚疑。
侯府?
大小姐不就是侯府的大小姐,侯府的人為何要陷害自家小姐?
蘇皎皎眼神微凝,果然不出所料。
她追問:“具體是侯府何人指使于你,目的何在?”
漢子連連磕頭:“小人真的不知道是誰,那人蒙著臉,聲音也壓得低低的,是前幾日夜里悄悄找上小人的。他說只要小人按他說的做,煽動大家鬧起來,最好能讓小姐在莊子上出事。事成之后,會給小人五十兩銀子。小人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那他讓你如何具體行事?”蘇皎皎繼續追問細節。
“他給了小人一包加了料的點心,讓小人想辦法讓莊上的孩子吃下去,最好是看起來像中毒。然后在大家分到糧食后,趁亂煽動說糧食有毒,把孩子的事栽到小姐頭上。”
“他說,只要鬧大了,讓小姐在莊子上待不下去或者名聲受損,上頭的人就能想法子把這莊子要回去。”漢子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出來,生怕說慢了。
“要回去?”蘇皎皎冷笑一聲,心中已然明了。
莊子的地契是蘇正源當著謝清宴的面給的,依照他的性子,肯定是沒有膽子拿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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