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氣息不穩顯然余怒未消,卻執拗的問出了那個盤旋在他心頭一夜的問題。
“孟念……到底是誰的孩子?”
來了!
孟嬈心中冷笑,面上卻瞬間褪去血色,像是被這句問話狠狠刺傷,她抬起頭,眼中是被徹底激怒的冰冷。
“顧鶴白!”她直呼其名,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你驗也驗了,如今還來問我這種話?怎么,非要從我嘴里親口說出,念兒和你沒有半分關系,你才肯甘心嗎?”
他不是要證據嗎?她給他了,他現在這副被“真相”打擊后又不甘心的模樣,是什么意思?
可不能給他機會,再讓他深想了。
“殿下是魔怔了嗎?還是說,殿下就如此希望我曾為你生兒育女?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甚至不惜用這種方式來自欺欺人?”
她扯了扯紅腫刺痛唇角,繼續加碼,故意嘲諷:“可惜,要讓殿下失望了,念兒是我大哥孟玨的遺腹子,是孟家的血脈,跟殿下您,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她的話音剛落,顧鶴白抬手,狠狠一拳砸在了她耳側的車壁上。
車壁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整個車廂都似乎震動了一下。
孟嬈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驚得心臟一縮,下意識地閉了閉眼。
精美的瓷器破碎在腳邊。
孟嬈重重的合了合眼,卻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給了他最不想聽的答案。
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音。
顧鶴白暴怒之下,手臂一揮,將小幾上放著的一套青玉茶具狠狠掃落在地。
顧鶴白死死盯著她的表情,試圖撬開她憤怒下的破綻。
可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她安靜的像個木娃娃,靜靜看著他。
她就這么不想,念兒是他的孩子?
還是說…
顧鶴白抿唇,胸腔浮出一股無力。茶壺茶杯摔得粉碎,溫熱的茶水和碎片四濺開來。
有一片鋒利的碎片,擦著孟嬈的裙擺飛過,將她素色的裙角劃開了一道細微的口子。
巨響過后,車廂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茶水沿著木板緩緩流淌的細微聲響。
顧鶴白揮出手的瞬間就已經后悔了,尤其是在看到碎片險些劃傷她時,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他僵在原地,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看向孟嬈變得蒼白的臉,胸口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澆滅。
他想說點什么,可看到孟嬈那副緊抿著唇,偏過頭不再看他的側影,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他煩躁地別開視線,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最終只吐出了三個字。
“滾下去。”
他撇過頭,不再看她。
孟嬈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襟,直接起身,彎腰掀開車簾,頭也不回地下了馬車。
車簾在她身后落下,隔絕了車內的視線,也隔絕了那一地狼藉和令人窒息的氣氛。
她挺直脊背,沒有理會周圍侍衛各異的目光,徑直朝著自己那輛馬車走去。
車廂內,顧鶴白看著地上碎裂的瓷器和那點點水漬,煩躁地閉上眼,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一場對峙,不歡而散。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