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誰啊!”
    “老子的錢!”
    “別擠!”
    混亂中,守方人的身影一晃,如同游魚般向著另一個方向遁去,故意吸引了幾名追兵的注意。
    岫美則趁亂低著頭,奮力向著記憶中的后門方向擠去。她的手緊緊攥著懷里那把shouqiang,心臟狂跳不止。
    終于,她看到了那扇虛掩的后門!就在她即將沖出去的瞬間,一只粗壯的手猛地從旁邊伸來,抓住了她的胳膊!
    “站住!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的?!”一個滿臉橫肉的賭坊打手惡狠狠地瞪著她!
    岫美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尖叫出來!求生的本能讓她猛地掙扎,另一只手下意識地就向懷里的槍摸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旁邊突然伸過來一只枯瘦卻有力的手,一把按住了她那即將摸到槍的手!同時,一個蒼老油滑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呦!王大哥!息怒息怒!這是我家遠房侄女,鄉下剛來的,沒見過世面,走錯了路,嚇到您了真是對不住!對不住!”
    岫美驚愕地轉頭,看到一個戴著瓜皮小帽、留著兩撇鼠須、一副猥瑣賬房先生打扮的老頭,正點頭哈腰地給那打手賠笑,暗中卻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別動。
    那打手顯然認識這老頭,皺皺眉:“劉算盤,這丫頭是你侄女?看著眼生得很啊!”
    “遠房的!遠房的!”被叫做劉算盤的老頭繼續賠笑,順手從袖子里摸出幾個大錢塞進打手手里,“小孩子不懂事,沖撞了王大哥,這點小意思給您買酒喝,千萬包涵,包涵!”
    打手掂了掂手里的錢,臉色稍霽,又狐疑地打量了岫美兩眼,才不耐煩地揮揮手:“行了行了!趕緊帶走!別在這兒礙事!”
    “哎!謝謝王大哥!謝謝!”劉算盤連忙拉著還在發懵的岫美,快步從后門走了出去。
    七拐八繞地離開賭坊區域,來到一條僻靜的死胡同,劉算盤才松開岫美,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
    岫美驚魂未定,警惕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又救了自己的古怪老頭:“你…你是誰?”
    劉算盤轉過身,摘下瓜皮帽,露出一個與剛才那副猥瑣模樣截然不同的、帶著一絲精明和疲憊的笑容。他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用手指在布滿灰塵的墻上,快速而準確地畫了一個符號——那正是一個與守方人木牌上相似的、古老的“砭”字符號!
    又是“守方人”?!
    岫美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鎮上聯絡點被端了,我只能用這種方式接頭。”劉算盤語速很快,聲音低沉,“長話短說,高堂小姐。你們暴露得比想象中快。‘笑面虎’不僅動用了明面上的力量,還請動了一個極其難纏的江湖追蹤高手,‘鬼影子’莫七。此人精于痕跡追蹤和易容術,嗅覺比狗還靈,恐怕已經盯上你們了。守方兄弟故意制造混亂引開追兵,撐不了多久。”
    鬼影子莫七!又一個陌生的、卻令人不寒而栗的名字!
    “那……那我們怎么辦?”岫美急問。
    “計劃必須提前變更。”劉算盤從懷里快速掏出一個小巧的竹筒和一張折疊的很小很薄的油紙地圖塞給岫美,“這是組織能提供的最后一點幫助。竹筒里是強效迷煙,慎用。地圖上標了一條更急、更險的備用小路,直接通往南部海邊一個極其偏僻的廢棄漁村,叫‘啞婆灣’。那里偶爾會有不受幫會控制、偷偷跑遠海zousi的‘野船’停靠。這是你們目前唯一可能快速渡海的希望。”
    他神色極其嚴肅:“記住,到了啞婆灣,不要相信任何人!野船船主只認錢和貨,毫無信義可。能否說服他們帶你們去香港,就看你們的造化和……出價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岫美始終緊緊抱著的舊布包。
    “多謝先生!”岫美將竹筒和地圖緊緊攥在手里,如同握著最后的救命稻草。
    “快走!沿著這條巷子到底,左拐,出鎮!守方兄弟會想辦法脫身去與你會合!千萬小心‘鬼影子’!”劉算盤說完,迅速戴上瓜皮帽,又恢復了那副猥瑣賬房的模樣,匆匆鉆出胡同,消失在人群中。
    岫美不敢有絲毫耽擱,按照指示,拼命向鎮外跑去。她的心臟因為接連不斷的變故和那個新出現的可怕名字“鬼影子”而劇烈跳動。
    她剛剛跑出小鎮,沖進鎮外那片稀疏的樹林,身后遠處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喝聲!追兵竟然這么快就跟上來了!而且,她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一道冰冷黏滑的、如同毒蛇般的目光,正穿透林木的遮擋,牢牢地鎖定了她的背影!
    鬼影子莫七!他來了!
    岫美頭皮發麻,用盡全身力氣向前狂奔!手中的左輪shouqiang變得無比沉重,懷里的迷煙竹筒和地圖仿佛散發著微弱的熱量。
    前路是未知的、危機四伏的逃亡秘道和毫無保障的zousi野船,身后是如影隨形的頂尖追蹤高手和龐大的追捕網絡。
    她的逃亡,進入了最黑暗、最危急的章節。而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還有那個不知能否脫身會合的、神秘的守方人。
    林深路暗,殺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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