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蕭破軍在勝郡以鐵血手段徹底掌控了邊軍,達奚峰的舊部或被收編,或被清洗,北境軍權已盡落蕭家之手。他甚至以“追查叛黨”為名,派出了多股精銳小隊,向京城方向運動,其意圖不而喻。
    皇帝雖密令公冶博明查案,但似乎也被蕭鼎的瘋狂反撲和軍權在握所震懾,態度曖昧,并未給予公冶博明足夠的公開支持。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日,車隊終于抵達京城外最后一處險隘——黑風坳。只要穿過這里,便是京畿腹地,相對安全許多。
    然而,黑風坳地勢險要,兩側山高林密,乃是設伏的絕佳之地。
    倉承抬手,示意車隊停下。他凝神感知著前方寂靜的山坳,眼神銳利如鷹。
    “有埋伏。”他低聲道。
    公冶暄乾和達奚峰瞬間握緊了兵器。公冶家的暗衛無聲散開,占據有利地形。
    “不愧是能從那絕殺局中逃出來的人,果然警覺。”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只見黑風坳出口處,轉出一行人馬。為首的,竟是一名身著內衛副指揮使官服的中年男子,面容陰鷙,眼神如毒蛇般掃過車隊。他身后,是數十名殺氣騰騰的內衛高手,以及……近百名身著邊軍服飾、卻帶著濃重血腥煞氣的精銳!顯然是蕭破軍從勝郡派來的“追兵”!
    那內衛副指揮使陰笑著看向公冶暄乾:“公冶大公子,別來無恙?哦,對了,還有達奚將軍。你們護送‘鬼醫’靈柩返鄉,怎地繞到這黑風坳來了?這路線,可不太對勁啊。”
    他特意加重了“鬼醫”和“靈柩”二字,惡意滿滿。
    公冶暄乾面色沉靜,策馬上前:“本官行事,還需向你匯報?讓開!”
    “讓開?”副指揮使哈哈大笑,“恐怕不行!有人舉報,你們這棺材里,藏的不是死人,而是勾結趙弘毅叛國、意圖潛入京城作亂的欽犯!本官奉命,需開棺查驗!”
    他圖窮匕見,就是要最后搏一把,強行開棺!
    “放肆!”達奚峰怒吼,“驚擾逝者,該當何罪!”
    “是不是逝者,驗過便知!”副指揮使厲聲道,“若不讓查驗,便是心中有鬼!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他身后那些邊軍精銳已張弓搭箭,森冷的箭鏃對準了車隊中心那輛馬車!
    戰斗一觸即發!
    馬車內,宋伊人心臟狂跳,緊緊護住白蘅。她知道,一旦開棺,所有努力前功盡棄,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傳來隆隆的馬蹄聲,以及一聲威嚴的斷喝:
    “圣旨到!所有人住手!”
    只見一隊盔甲鮮明的御林軍騎兵疾馳而來,為首一名太監手持明黃卷軸,高聲宣道:
    “陛下有旨!宣兵部尚書公冶博明、其子公冶暄乾、玄鷹騎副將達奚峰、及白蘅先生弟子宋義仁,即刻攜勝郡相關證物入宮覲見!不得有誤!違令者,以謀逆論處!”
    圣旨到的時機,恰到好處!
    那內衛副指揮使和邊軍將領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御林軍在此,他們再敢動手,便是公然抗旨謀反!
    公冶暄乾、倉承、達奚峰交換了一個眼神。皇帝此舉,既是解圍,也是最后的攤牌!他將所有人都召入宮中,是要在御前對決!
    公冶暄乾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臣等,接旨!”
    他看向那面色鐵青的內衛副指揮使,冷冷道:“如何?還要查驗嗎?”
    那副指揮使嘴角抽搐,最終不甘地狠狠一揮手,帶著人馬悻悻讓開道路。
    車隊在御林軍的“護送”下,緩緩通過黑風坳,朝著那座波譎云詭的帝都皇城,迤邐行去。
    馬車內,宋伊人輕輕掀開車簾一角,望著遠處那巍峨的城墻輪廓,手心冰涼。
    公冶暄乾策馬行至車旁,低聲道:“別怕。入宮之后,緊跟我父親和我。一切,終將水落石出。”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宋伊人望著他堅毅的側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真正的風暴,將在那九重宮闕之內,徹底爆發。而他們之間那悄然滋生的情愫,也將在這場決定命運的風暴中,迎來最終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