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膽、也更契合她如今身份的念頭驟然清晰——師父白蘅,人稱“鬼醫”,活死人肉白骨或許夸大,但其醫術藥理已臻化境,見識過的奇珍異草恐怕遠超自己想象。他性情乖張,卻并非毫無緣由的惡人。或許……
    宋伊人眼神一凜,對惴惴不安的弟弟宋明軒道:“看好家,照顧好娘。我出去一趟。”
    “姐?這么晚了你去哪?”宋明軒驚起。
    “去求藥。”宋伊人聲音沉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并未多做解釋,轉身再次融入了前往云斷山的夜路。這一次,目標并非險峰幽谷,而是那處幾乎要散架的草棚。
    夜路難行,但她心有所念,腳步反而比來時更穩更快。趕到草棚外時,里面依舊傳出白蘅壓抑的低咳,但比之早先的破敗嘶啞,已顯出一線生機。
    “師父。”宋伊人掀草簾而入,直接跪倒在白蘅的茅草鋪前。
    白蘅正就著一點微弱的光亮擦拭他那套寶貝銀針,聞聲動作一頓,渾濁的眼珠斜睨下來,帶著幾分譏誚:“怎么?才幾個時辰不見,就讓人攆得屁滾尿流跑回來了?還是你那寶貝弟弟又讓人欺負了,求老子去給你撐腰?”
    宋伊人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直視著白蘅:“弟子不敢勞煩師父出面。弟子此來,是想求師父賜兩味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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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白蘅挑眉,放下銀針,似乎來了點興趣,“求藥?求什么藥?老子這里只有救命的毒藥,sharen的良方,你要哪種?”
    “金蕊劍蘭,地脈靈芝。”宋伊人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棚內瞬間一靜,只剩下火堆偶爾的噼啪聲。
    白蘅那雙總是半瞇著的眼睛驟然睜開,精光乍現,如同暗夜里的鷹隼,死死盯住宋伊人:“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弟子求師父賜下金蕊劍蘭與地脈靈芝,救我母親性命!”宋伊人重復道,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弟子白日里見師父藥簍底層,以油布秘封、冷玉匣盛放的,正是這兩味靈藥的氣息。弟子自知此求冒昧,但母親沉疴纏身,已近油盡燈枯,非此二物不能挽回。求師父垂憐!”她說著,深深叩首下去。
    白蘅盯著她伏下的脊背,半晌沒有出聲。草棚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他確實私藏了這兩味稀世奇珍,得來極為不易,本有他用,藏得極其隱秘,卻沒想到這丫頭嗅覺敏銳至此,心思也靈動,竟能想到在他這里。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笑,像是破風箱在拉扯:“好你個丫頭片子,眼睛倒毒,鼻子比狗還靈!老子攢這點家當容易嗎?你倒好,張口就要?你可知這兩味藥的價值?拿去市面上,夠買下小半個勝郡!”
    宋伊人伏地不起:“弟子知道。弟子愿以此身此命,報答師父贈藥之恩!日后師父但有差遣,刀山火海,絕無二話!”
    “哼,空口白牙,誰不會說?”白蘅嗤笑,但語氣里的冷意卻減了幾分。他自然知道宋伊人母親張氏的情況,甚至當初留意收集這兩味藥,也未嘗沒有存了一絲將來或許能用來拿捏或者換取這丫頭更大潛力的心思。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如此果斷,直接看破并求上門來。
    他沉吟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鹿皮針囊。救,還是不救?現在給,還是再等等?
    看著跪在眼前,脊背挺直、姿態卑微卻眼神執拗的少女,再想到她近日表現出來的狠勁、悟性和那份可怕的冷靜,白蘅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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