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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走鏢的鏢師酒酣耳熱時,提到臨安附近山路“不太干凈”,勸同伴繞道,但具體如何“不干凈”,卻含糊其辭。
    一個賣山貨的老者,提到臨安山中特產一種藥材,往年好賣,今年卻“收的人少了,價也賤了”,搖頭嘆息。
    一個看起來像是小吏模樣的人,在角落里與同伴低語,諸葛卿隱約聽到“前任”、“死得蹊蹺”、“上面壓著不讓查”等詞,心中警鈴大作,卻不敢貿然靠近打聽。
    每晚,在簡陋的客房內,油燈下,諸葛卿都會攤開他的簿冊,將白日的見聞、百姓的只片語,結合自己的觀察,分門別類,條理清晰地記錄下來:
    治安“山路不干凈”(疑有劫匪)、店小二提及“山匪”、“不太平”。需重點巡查山路,查訪匪患虛實。
    民生春旱普遍,水利設施或年久失修。藥材滯銷,或商路不暢,或地方盤剝?
    吏治疑云小吏提及前任“死得蹊蹺”、“上面壓著不讓查”。此為核心疑點,需極度謹慎,暗中查訪。
    民風沿途百姓各安其業,性情總體淳樸,對官府似有疏離感(“指望不上”)。
    芳菲雨則在一旁,或借著燈光縫補路上刮破的衣裳,或安靜地研墨。她看著丈夫時而凝神思索,時而奮筆疾書,眉宇間那份凝重與責任感,讓她心疼又敬重。她不會多問,只是在他疲憊地揉捏眉心時,適時地遞上一杯溫熱的粗茶,用溫軟的嗓音說一句:“夜深了,卿哥,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第五日傍晚,驢車終于駛近了臨安縣的地界。空氣似乎變得有些不同。道路兩旁的村莊顯得更為破敗稀疏,行人臉上的神情也多了幾分木然和謹慎。遠處,臨安縣城灰黑色的城墻輪廓在暮靄中隱約可見,像一頭沉默的巨獸伏在地平線上。
    諸葛卿勒住韁繩,讓青驢停下腳步。他眺望著那座即將成為他治下、也充滿了未知與挑戰的城池,眼神銳利如鷹,帶著審視與決然。他伸手入懷,再次摸了摸那貼身攜帶的、記滿了沿途觀察與疑點的簿冊,仿佛那是他即將踏入戰場時最可靠的武器。然后,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妻子。
    芳菲雨也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她迎上丈夫的目光,沒有語,只是伸出手,輕輕覆在他執著韁繩的手背上。她的手心微涼,眼神卻異常堅定,傳遞著無聲的支持:無論前路如何,她在。
    諸葛卿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仿佛汲取了力量。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投向臨安城,聲音低沉而平穩:“雨娘,我們到了。”
    “嗯。”芳菲雨輕聲應道,目光也隨之投向那座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沉寂的城池。她知道,平靜的旅途結束了,真正的考驗,就在那城墻之后。她另一只手,再次按緊了心口的桃木符。
    青驢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緒,輕輕打了個響鼻。諸葛卿輕抖韁繩,一聲輕喝:
    “駕!”
    驢車再次啟動,車輪碾過塵土,載著一對懷著希望與警惕的新任縣令夫婦,緩緩駛向臨安縣洞開的城門。城門上方,“臨安”兩個斑駁的大字,在夕陽余暉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蒼涼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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