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琛握著信,混混沌沌去接他,但反應慢了陸長青一步。
陸長青把向哲架起來:“我照顧他,你先休息。”
“不。”賀琛口氣麻木,但堅決,“他沒事,我再去休息。”
陸長青看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帶他一起走進專門安排給向哲的房間。
“不用太擔心,他能哭出來、能睡一覺,都算是好事。”
見賀琛一直盯著向哲,陸長青道。
賀琛點點頭:“謝謝。”
陸長青看向他:“你也一樣。”
“什么?”賀琛眼神空落問。
“哭出來是好事。”
“嗯。”出事后沒掉過一滴眼淚的賀琛應了一聲,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有醫生進來給向哲做身體上的檢查,陸長青不便再多說,不過他吩咐醫護:“給賀將軍也做個檢查。”
“不用,我沒事。”賀琛說著,站起來,“你們人多,我不打擾了,有事情一定通知我。”
他說罷,轉身出去,也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去處理善后的事情,召開新聞發布會安定民心,又親自檢查上云、下云兩星布防。
一直忙到半夜,他才回到住所。
回房后他直挺挺躺在床上,躺了很久,從胸前摸出那個薄薄的信封,又握在手里握了很久,終于把它打開:
“賀琛:見字如面。
如果你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走了。所以我會盡力,不讓你見到它。
但如果你不幸還是見到了,不要難過,記住: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你應該也有所察覺,這是我非走不可、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擋的路。
因為我只有盡最大努力、不留一分余地,才能救贖自己。
也愿我的努力能有所成,真的幫得上你。我有所得,都會交給向哲,那孩子今后就托付給你了。
另外,你手上有我和火狐來往的證據,我知道。把它公之于眾吧,讓我罪名加身,我才能真的干凈。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聽樂說過,心是一個容器,裝太多煩惱,就裝不下好東西。
你有一顆好心,記得要裝我們意氣風發的好模樣,三年前的事,你沒有任何過錯,不要再惦記。
債我來還,路你來走。
帶我們的份一起。
再見,小琛。
——兄長,向恒”
賀琛一字一句讀完,卻不太拼湊得出意思,干澀的眼睛又移回信紙開頭。
這時,“咚,咚。”敲門聲響起。
“師弟?賀琛?”
賀琛聽出這是陸長青的聲音,但他遲遲沒有反應。
從……向恒出事的那一刻起,他和現實之間就仿佛脫了一節。
陸長青徑直推開了門,他才有所反應,從床上坐起來:“什么事?”
“看你怎么樣。”
見他好端端坐著,陸長青松了半口氣。
“我沒事,準備休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賀琛說,并且躺下來,顯然,沒有進一步交流的意愿。
陸長青看了他片刻,把一包熱過的營養液放在他床頭:“你想說話,我隨時都在。”
賀琛點點頭表示聽見了。
陸長青又看了他片刻,轉過身往外走,但不等走到門口,他又停下,坐到了沙發上。
“借你這里休息一會兒,你在我那兒暴動過,我的房間很亂,他們還沒收拾出來。”
暴動?賀琛眼珠動了動:“我不記得發生過什么了,抱歉。”
他醒過來時,衣著干凈,身體清潔,好好躺在自己的床上,記憶停留在撞出飛車的那一刻。
“不要緊,暴動時都沒有記憶,別多想,睡吧,我們都需要養精蓄銳。”陸長青說著,在沙發上合衣躺下來,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