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處理完流民安置點被圍剿的爛攤子,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趙老栓舵主拉著去參加南舵的弟子大會。說是大會,其實就是把南舵的幾十號弟子召集到院子里,通報最近的事,順便給表現好的弟子記功。
    院子里的老槐樹下擺了張八仙桌,趙老栓坐在主位上,我站在他旁邊。弟子們按袋數排著隊,污衣派的弟子大多穿著打補丁的粗布衣服,站在左邊;凈衣派的弟子穿著相對整潔的長衫,站在右邊,涇渭分明,連說話都很少互相搭茬。
    趙老栓清了清嗓子,大聲道:“今天把大伙兒叫來,是有兩件事要說。第一件,前些天流民安置點被官兵圍剿,多虧了林越副舵主,用計把流民都安全轉移了,還拿到了王通判貪贓枉法的證據,逼著朝廷撤了兵,保住了咱們丐幫的名聲,也救了兩百多號流民的命。幫主已經下了令,給林越副舵主記大功一次!”
    話音剛落,左邊的污衣派弟子們立刻歡呼起來,有的還朝著我拱手:“林副舵主厲害!”“多虧了林副舵主,不然咱們可就麻煩了!”右邊的凈衣派弟子卻沒什么動靜,一個個低著頭,臉色不太好看,尤其是沈文軒的幾個跟班,眼神里滿是不服氣。
    我朝著眾人拱了拱手,大聲道:“各位弟兄客氣了!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流民安置點能保住,多虧了趙舵主的支持,還有各位弟兄的幫忙,這功勞是大家的,不是我一個人的。”
    趙老栓滿意地點點頭,又道:“第二件事,舵主大會上,幫主已經定了調子,咱們丐幫跟朝廷主戰派合作抗蒙,但絕不能依附朝廷,得保持咱們江湖門派的獨立性。接下來這段時間,南舵要加強街頭巡防,還要多留意蒙古人的動向,有什么消息,立刻上報!”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凈衣派弟子站了出來,他叫周明,是柳長風長老的遠房侄子,平時在南舵里一直跟著沈文軒混。周明皺著眉頭道:“趙舵主,林副舵主,咱們跟朝廷合作抗蒙,總得有糧草吧?現在南舵的糧倉里只剩下半個月的口糧了,要是蒙古人真打過來,弟兄們餓著肚子怎么打仗?”
    趙老栓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糧倉的事我知道,我已經讓人去總部申領糧草了,可總部那邊說,最近各分舵都在申領,糧草緊張,得等幾天才能批下來。”
    周明立刻接話:“等幾天?要是這幾天蒙古人來了怎么辦?再說了,咱們南舵負責襄陽城南的防務,流民安置點也在咱們這兒,開銷本來就大,總部這么拖著,不是要咱們的命嗎?我看啊,還是得跟朝廷要糧草,只要咱們答應編入官軍,朝廷肯定會給咱們撥糧!”
    這話一出,右邊的凈衣派弟子紛紛附和:“對啊,跟朝廷要糧才靠譜!”“總比等著總部那點糧草強!”左邊的污衣派弟子立刻反駁:“不行!編入官軍就沒自由了,朝廷讓咱們干什么咱們就得干什么,到時候不是抗蒙,是給朝廷當槍使!”“就是,上次王通判還想抓咱們的人,跟朝廷合作沒好下場!”
    兩邊的弟子吵了起來,院子里頓時亂哄哄的。我看了一眼周明,心里明白,他這是故意挑事,想借著糧草的事,再次提編入官軍的事,給我和趙老栓添堵。柳長風長老一直主張跟朝廷合作,周明肯定是受了他的指使。
    我上前一步,大聲道:“大家安靜!糧草的事我已經有辦法了。昨天我去見了曹友聞將軍,他已經答應給咱們南舵撥一批糧草,后天就能送到。這批糧草是曹將軍以個人名義借咱們的,不用咱們編入官軍,等總部的糧草批下來,咱們再還回去就行。”
    弟子們都愣住了,趙老栓也驚訝地看著我:“林小子,你啥時候去見曹將軍了?怎么沒跟我說一聲?”
    “昨天晚上去的,怕您擔心,就沒提前說。”我笑了笑,繼續道,“曹將軍是主戰派,知道咱們丐幫要抗蒙,愿意幫咱們。而且他也說了,只要咱們能守住襄陽城南,以后有什么需要,他都會盡量幫忙。所以糧草的事大家不用擔心,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好好訓練,做好防備,等著蒙古人來!”
    污衣派弟子們頓時松了口氣,歡呼起來。凈衣派弟子們卻沒了聲音,周明臉色鐵青,想說什么,卻被旁邊的一個凈衣派弟子拉了拉胳膊,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大會結束后,弟子們都散了。趙老栓拉著我走到后院,壓低聲音道:“林小子,你這招高啊!既解決了糧草問題,又沒答應朝廷的條件,還順便挫了凈衣派的銳氣。不過,你可得小心柳長風和沈文軒,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這次流民安置點的事,沈文軒肯定記恨我,柳長風長老也不會放過我。不過咱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他們就算想挑事,也找不到借口。對了,趙舵主,咱們南舵的糧倉得加強戒備,我總覺得,柳長風他們可能會在糧草上動手腳。”
    趙老栓皺了皺眉:“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周明今天突然提糧草的事,說不定就是想探咱們的底,要是咱們糧草緊張,他們再暗中做點手腳,咱們南舵可就真亂了。行,我這就讓人去糧倉加派人手,日夜看守!”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趙老栓一邊安排弟子訓練,一邊等著曹友聞將軍的糧草送過來。第三天一早,就聽見門口傳來馬蹄聲和車輪聲,我趕緊跑出去一看,只見十幾輛馬車停在南舵門口,每輛馬車上都裝著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面插著一面小旗,寫著“曹”字。
    一個穿著鎧甲的士兵走了過來,朝著我拱手道:“請問是林越副舵主嗎?我是曹將軍的部下,奉命送糧草過來。”
    “正是在下,辛苦弟兄們了!”我連忙拱手回禮,招呼丐幫弟子過來卸糧草,“大家動作快點,把糧草搬到糧倉里,仔細清點數目,別出差錯!”
    弟子們干勁十足,很快就把糧草卸完了。我讓賬房先生清點數目,一共是五百石大米,兩百石小米,足夠南舵的弟子們吃三個月了。我給送糧的士兵寫了張收條,又讓廚房準備了飯菜,招待他們吃了飯再走。
    送糧的士兵走后,趙老栓看著滿倉的糧草,笑得合不攏嘴:“林小子,這下咱們踏實了!有了這些糧草,就算蒙古人打過來,咱們也能撐一陣子了!”
    我卻沒那么樂觀,總覺得心里不踏實。青銅丐缽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觸發預警技能,但我還是覺得,柳長風他們不會就這么算了。我對趙老栓道:“趙舵主,糧草雖然到了,但咱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我建議,每天派人清點糧倉的糧草,晚上加派巡邏,防止有人偷糧或者下毒。”
    趙老栓點點頭:“你說得對,小心駛得萬年船。我這就安排人,每天早晚各清點一次糧草,晚上讓兩個五袋弟子帶著十個四袋弟子巡邏,保證糧倉不出事!”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都很平靜,糧草沒出任何問題,弟子們訓練也很認真,街頭巡防也沒遇到什么麻煩。我以為柳長風他們放棄挑事了,沒想到,麻煩很快就來了。
    第七天早上,負責清點糧草的賬房先生慌慌張張地跑來找我:“林副舵主!不好了!糧倉里的大米少了五十石!”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跟著賬房先生去糧倉。糧倉的門是鎖著的,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里面的麻袋整齊地堆著,但明顯比之前矮了一截。賬房先生指著賬本道:“昨天晚上清點的時候,還有四百八十石大米,今天早上一看,就剩下四百三十石了,少了整整五十石!”
    趙老栓也趕了過來,一看這情況,氣得直跺腳:“肯定是有人監守自盜!昨晚是誰在糧倉巡邏?”
    負責巡邏的五袋弟子叫孫強,他趕緊跑過來,一臉慌張:“趙舵主,林副舵主,昨晚我帶著十個弟兄一直在糧倉周圍巡邏,沒看見任何人靠近啊!糧倉的鎖也是我親自鎖的,鑰匙一直在我身上,沒給過別人!”
    我仔細檢查了糧倉的門和窗戶-->>,門的鎖是特制的,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窗戶也都是從里面釘死的,沒有被破壞的痕跡。這就奇怪了,糧草怎么會憑空少了五十石?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泥土很干燥,沒有腳印,但我在角落發現了一些細小的粉末,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我心里一動,對趙老栓道:“趙舵主,你讓人把糧倉里的麻袋都打開,看看里面的大米有沒有問題。”
    弟子們趕緊把麻袋打開,只見里面的大米看起來沒什么異常,但我抓起一把大米,仔細一看,發現有一些大米顆粒比正常的小,顏色也稍微淺一點。我又聞了聞,也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和角落里的粉末味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