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在南舵副舵主的位置上坐了沒三天,屁股還沒捂熱,就出了大亂子。
    那天清晨,我正跟著趙老栓舵主在襄陽城南的流民安置點巡查。這安置點是上個月剛搭起來的,攏共住了兩百多號從淮河那邊逃過來的流民,大多是老弱婦孺。丐幫弟子們在這兒搭了幾十間草棚,還開墾了幾畝荒地,教流民們種些易活的蔬菜,總算讓他們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林小子,你這主意真不賴。”趙老栓蹲在田埂上,看著地里綠油油的菜苗,笑得滿臉褶子都擠到了一塊兒,“以前流民來了,不是餓死就是凍死,要么就被地痞欺負,現在有了這安置點,好歹能活下去了。”
    我心里也挺熱乎,剛想接話,就見負責安置點警戒的丐幫弟子狗剩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臉都白了:“趙舵主!林副舵主!不好了!城外來了好多官兵,說是要抓‘聚眾謀反’的亂黨,正往這邊來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來:“官兵?他們怎么知道這兒的?咱們安置流民的事,除了丐幫弟子,就跟朝廷主戰派的曹將軍提過一嘴,沒跟其他人說啊!”
    趙老栓也皺起眉頭,沉聲道:“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這襄陽城里,盯著咱們丐幫的人可不少!狗剩,趕緊去通知安置點的流民,讓他們別慌,先往東邊的破廟轉移,那兒有咱們丐幫的暗渠,能通到城里!”
    狗剩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和士兵的吆喝聲。我爬到旁邊一棵老槐樹上往遠處看,只見塵土飛揚,至少有兩百多個官兵,手里拿著刀槍,正快步往安置點這邊趕,領頭的是個穿著青色官服的中年人,我認得他——是襄陽知府手下的通判王大人,出了名的主和派,上次丐幫跟曹將軍商議抗蒙的事,他還跳出來反對過。
    “是王通判!”我從樹上跳下來,心里已經有了數,“肯定是凈衣派的人泄的密!上次舵主大會,沈文軒被我懟得下不來臺,他一直記恨著,八成是他把安置點的事告訴王通判,想借官兵的手給我難堪!”
    趙老栓氣得直跺腳:“這個沈文軒!真是個白眼狼!丐幫養著他,他倒胳膊肘往外拐,幫著朝廷的人對付自己弟兄!林小子,你趕緊帶著流民轉移,我帶著幾個弟兄在這兒攔著官兵,拖延點時間!”
    “不行!”我拉住趙老栓,“官兵人多,你們幾個弟兄根本攔不住,還得受傷!我有個主意,咱們用‘疏散路線規劃’,分批次轉移流民,同時讓情報堂的弟兄去收集王通判貪贓枉法的證據,只要拿到證據,就能逼著他撤兵!”
    趙老栓愣了愣:“疏散路線規劃?那是啥玩意兒?”
    “就是咱們提前規劃好轉移的路線,把流民分成幾撥,老弱婦孺走最安全的暗渠,年輕力壯的跟著咱們從大路走,吸引官兵的注意力,這樣能最快把人都轉移走!”我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紙筆,快速畫了張簡易的路線圖,“你看,這是安置點,東邊是破廟,南邊是小河,西邊是樹林,咱們讓第一撥流民走東邊暗渠,第二撥走南邊小河的蘆葦蕩,第三撥跟著咱們走西邊樹林,這樣官兵來了,一時半會兒抓不到人,等他們反應過來,流民早就轉移完了!”
    趙老栓接過路線圖,雖然看不懂上面的符號,但還是點了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我讓人去通知流民分組,你趕緊聯系情報堂的陳默,讓他去查王通判的黑料!”
    我立刻從懷里摸出個哨子,這是丐幫情報堂專用的聯絡哨,吹三聲長兩聲短,陳默就能收到消息。我用力吹了哨子,然后跟著趙老栓去組織流民轉移。
    安置點里已經亂成一團,流民們抱著孩子,背著包袱,哭哭啼啼的,有的還想往城外跑。我跳上一個土坡,大聲喊:“大家別慌!官兵是來抓人的,但不是抓咱們!咱們只是流民,想找個地方活下去,沒犯任何法!現在聽我指揮,老弱婦孺跟這位張嬸走東邊,那邊有安全的路;年輕力壯的跟我走西邊,咱們只是轉移,不是逃跑,只要配合,肯定沒事!”
    我的聲音不算大,但因為著急,透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流民們見我穿著丐幫的五袋弟子服飾,又說得有理有據,漸漸安靜下來。張嬸是安置點里年紀最大的,平時流民們都挺服她,她站出來大聲道:“大家聽林副舵主的!他是個好人,不會騙咱們!趕緊分組,別耽誤時間!”
    流民們很快分成了三撥,第一撥老弱婦孺跟著張嬸往東邊走,第二撥跟著負責后勤的丐幫弟子往南邊的小河走,我和趙老栓帶著第三撥二十多個年輕流民往西邊的樹林走。
    剛走到樹林邊上,就聽見身后傳來王通判的吆喝聲:“都給我站住!你們這些亂黨,聚眾謀反,還想跑?把他們都抓起來,一個都別放過!”
    我回頭一看,官兵已經到了安置點門口,見里面沒人,正往這邊追來。我對趙老栓說:“你帶著流民往樹林深處走,那邊有咱們丐幫的聯絡點,讓聯絡點的弟兄把人送到城里的分舵去!我在這兒攔著他們!”
    趙老栓不肯:“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要攔一起攔!”
    “沒時間爭了!”我推了趙老栓一把,“流民還得靠你送出去,我有青銅丐缽,能提前感知危險,不會有事的!你趕緊走!”
    趙老栓知道情況緊急,咬了咬牙,帶著流民往樹林里跑了。我轉身面對追來的官兵,心里其實也有點慌,但想到安置點的流民還沒轉移完,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王通判!”我站在路中間,大聲道,“你帶著這么多官兵來抓流民,是奉了誰的命令?這些流民都是從淮河逃過來的災民,只想找個地方活下去,哪兒來的‘聚眾謀反’?你這是濫用職權,欺壓百姓!”
    王通判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嘴角帶著冷笑:“你就是丐幫的那個林越?哼,黃毛小子,也敢跟本官叫板!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就是意圖不軌,本官奉知府大人之命,前來抓捕亂黨,你要是識相,就趕緊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