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找太醫來瞧瞧?
這哪里是關心,這分明是試探,是逼迫!
明漪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她知道,自己只要有半分猶豫,或是應對稍有不慎,立刻就會被這個男人看穿。
他那雙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偽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明漪緊掐著掌心的指甲猛地用力,劇痛讓她渾身一顫。
她借著這股力道,身子猛地一晃,仿佛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步。
“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從帷帽下傳出,她弓著身子,瘦弱的肩膀劇烈地聳動,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一般。
這咳嗽聲沙啞、痛苦,沒有半分作偽,因為那是被極致的恐懼逼出來的生理反應。
“阿鳶!”
周夫人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什么禮數,一個箭步沖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女兒,滿眼都是疼惜與恐慌。
“你怎么樣?是不是又喘不上氣了?”
謝逐光亦是立刻上前,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墻,徹底隔斷了蕭玦投來的視線。他擋在母親和妹妹身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冷冷地盯著蕭玦:“王爺,舍妹身子不適,實在經不起任何折騰。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下之意,便是請他不要再多管閑事。
靖安侯謝斌此刻也反應過來,他上前一步,對著蕭玦拱了拱手,態度不卑不亢,卻透著疏離:“王爺好意,臣心領了。只是小女確是染了風寒,加上自幼便有的花粉過敏之癥,一時并發,并非什么疑難雜癥,不敢勞煩宮中太醫。”
他嘴上說著感謝,實則每一句都是在拒絕,在劃清界限。
這是他靖安侯府的內務。
一時間,侯府長房的三人,保護姿態十足的將明漪牢牢地護在了身后。
蕭玦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好像他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似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還在劇烈咳嗽、幾乎要蜷縮成一團的女孩身上。
那份痛苦的脆弱,似乎不似作偽。
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只是一個身子孱弱、叫阿鳶的侯府小姐?
他漆黑的眼眸里,疑慮與審視交織,最終緩緩沉淀下去。
罷了。
他今天來的目的,是送靖安侯夫婦回來,賣個人情,順便敲打一下朝中那些搖擺不定的墻頭草。
至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侯府小姐是真是假,是巧合還是另有內情,都可以日后再查。
京城就這么大,跑不了。
“是么。”
蕭玦終于開口,聲音淡漠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個被家人緊緊護住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便可惜了。告辭。”
說完,他再不看任何人,干脆利落地轉身,玄色的衣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冷硬的弧線,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靖安侯府。
直到那股迫人的威壓徹底消失在門外,明漪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身子一軟,幾乎要癱倒在母親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