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們交頭接耳,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看向明漪的眼神,已從審視變為鄙夷和憤怒。
“孽障!簡直是家門不幸!”
“逐光這孩子,糊涂啊!”
唯有謝逐光,怔怔地看著那碗水,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怎么會不融?
玉佩是真的,他親眼所見,那是他和妹妹之間獨有的記憶。
花粉過敏也是真的,可這血為什么?
他猛地看向蔣氏和謝婧語,那對母女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刺痛了他的眼。
他瞬間明白了什么,正要開口,卻被明漪按住了手。
帷帽之下,明漪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
“二叔、二嬸就這么著急給我定罪嗎?”
她緩緩抬起手,指向那碗水。
“血不相融,確實能證明很多事。比如證明這碗水,恐怕有問題吧?”
此一出,蔣氏和謝婧語的臉色齊齊一變。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水是下人當眾打來的,碗是府里的,眾目睽睽之下,能有什么問題!”蔣氏色厲內荏地反駁。
“是嗎?”明漪輕笑一聲,正欲再說些什么,揭穿她們在水中加了明礬的把戲。
忽然一個威嚴而急切的聲音從廳外傳來!
“住手!”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靖安侯謝斌和他夫人周氏,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滿臉怒容。
“爹!娘!”謝逐光又驚又喜。
而謝章和蔣氏的臉色,則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你們你們怎么回來了?”蔣氏的聲音都在發抖。
周夫人根本沒理她,她穿過人群,目光鎖在那個戴著帷幕的纖細身影上
淚水瞬間涌出眼眶。
“孩子”她顫抖著伸出手,想去觸碰明漪。
她走到明漪面前,哽咽道:“讓娘看看你,你哥昨日來信時,我們就知道了,我們緊趕慢趕的趕了回來!”
明漪心中一顫,緩緩抬手,掀開了帷帽。
當看到明漪臉頰和脖頸上那片刺目的紅疹時,周夫人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她撫上女兒的臉,淚如雨下:“是桂花你這孩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一碰花粉就過敏”
一句花粉過敏,瞬間擊潰了二房所有的謊。
這是只有至親之人才知道的隱秘。
蔣氏腳下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周夫人淚眼婆娑地轉向所有族老,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認得!更何況,我女兒的右邊肩胛骨上,有一塊梅花狀的紅色胎記!此事,天地可鑒!”
她看向明漪,眼神里是化不開的母愛與期盼。
明漪含淚點頭。
“沒錯,我肩上確有一塊梅花胎記!”
鐵證如山。
謝章和蔣氏面如死灰。
謝斌看著自己失而復得的女兒,又看著廳中這荒唐的一幕,臉色鐵青。
他深吸一口氣,轉向滿堂族人,聲音洪亮如鐘,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我與夫人本該明日才到,只因在回京途中遭遇山匪,幸得攝政王出手相救,并親自護送我們回府,才得以提前歸來。”
他說著,鄭重地朝門外一拱手,語氣里是十分的恭敬與感激。
“說來,還要多謝攝政王。若不是王爺剿匪路過,我們夫婦恐怕已遭不測,更遑論能在此刻見到我苦命的女兒了。”
攝政王三字一出,滿堂皆驚,連謝逐光的臉色都瞬間沉-->>了下去。
而剛剛卸下防備,沉浸在與親人重逢喜悅中的明漪,在聽到這個稱謂的瞬間,仿佛被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
她臉上的血色一下褪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