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枚，龍鱗189片，凸感分明——真龍洋。

第二枚，龍鱗缺兩片，紋路有刮痕——日本假龍洋。

第三枚，嘉禾紋扁平，重量略輕——高橋仿造的劣幣。

最后是那張莊票，指尖觸到右下角的暗記，紙張的質感、墨跡的深淺，無一不與記憶中的“徐同”真票吻合。

“睜眼。”

沈逸風睜開眼，案頭擺著的，正是他剛才辨別的那幾樣東西，分毫不差。

周伯庸點了點頭，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贊許。他從懷里掏出塊新的桂花糖，塞進沈逸風手里：“不錯。記住，這世上沒有完美的假貨，只有不夠用心的鑒別。高橋他們可以仿出銀元的樣子，可以印出莊票的暗記，但他們仿不出真銀元里蘊藏的國運，也仿不出福源賬簿里積攢的信譽。”

沈逸風含著糖，唇齒間是熟悉的桂香。他看著窗外梧桐樹投下的斑駁光影，突然明白了周掌柜的深意。

辨偽，辨的不僅僅是銀元和莊票的真假。

他是在辨別一群人的野心與另一群人的堅守，是在辨別一個時代的沉淪與希望。

夜晚，沈逸風獨自留在墨房。

他沒開燈，借著月光，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那些真幣。指尖傳來的凹凸感，像是一種無聲的教誨。他知道，當高橋正雄的偽幣如潮水般涌來時，他這雙手，就是福源錢莊最堅固的堤壩。

他要磨的，不只是眼睛，更是直覺。

一種能聞出謊，觸摸到真相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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