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起看著碎片掉進垃圾桶,心里沒由得生出一股慌亂。
“我會修好的,不要扔!”周淮起快步走到垃圾桶旁邊,想阻止嚴清與,嚴清與卻頭也不回的推開宿舍門走了出去。
周淮起猶豫了一下,拿起畚斗把沒撿起來的碎片掃起,又把這些大的碎片從垃圾桶里拿出來收好,揣兜里,緊接著才追出門。
門外空蕩蕩的,嚴清與早已不見蹤影。他去哪了?他能去哪?周淮起拿著手里的裝著碎片的袋子陷入了一瞬間的迷茫。
周淮起突然感覺頭痛,扶住了門框。拼命想要回憶,腦袋里卻是一片空白,偶爾有一絲畫面閃過,但根本看不清。
周淮起閉上眼感受精神領域,那里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沒辦法讓精神體出來。
嚴清與走了,他是被自己氣走的。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發悶,像有什么攥住了他的心臟。
但是他會去哪呢?中樞塔那么大,只要他想藏,自己根本找不到他。
今天本來是要去做什么來著?對,本來嚴清與說是要找到自己宿舍把自己趕出去,周淮起想著腳步已經跨下樓梯,只見一道紅色的身影略過,速度快到把正在上樓的人嚇了一跳。
“周哥?你怎么在這?”這人話還沒說完,周淮起已經無視他飛奔到了樓下,左看右看,試圖找到嚴清與的身影,沒看到人,立馬邁開腿朝著中樞塔的中心走去。
周淮起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用著跑的,引得路過的哨兵和向導紛紛側目。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胸腔里那股陌生的絞痛越來越強烈。
找不到,為什么找不到?
他幾乎走遍了中樞塔的每一個角落,查資料的地方,昨天去過的哨兵疏導的紅樓,醫院,甚至連哨兵的訓練場地都去看過了……但哪里都沒有。
他還能去哪呢?周淮起問自己,關鍵時刻一點都想不起來的感覺真的很痛苦。如果嚴清與想要躲著自己的話,有千千萬萬的地方躲,可以躲著自己一輩子。
他離開時的背影很單薄,又很脆弱,周淮起沒辦法忽略那個陶瓷小鳥打破的那一瞬間嚴清與泛紅的眼眶,這個東西對他真的很重要。
或許我應該先把這個東西修好?
周淮起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中央,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他扶住墻壁,抬手碰了碰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的側臉。比起疼痛,他更恐懼的是那種被拋棄的恐慌感,明明不記得和嚴清與的過往,為什么一想到對方可能永遠不回來了,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力氣?
沒人要我了……
這個念頭突然冒出來,讓周淮起渾身一僵。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但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獨感是如此真實,幾乎要將他淹沒。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些記憶碎片,黑暗的禁閉室里,年幼的自己蜷縮在角落垂著頭,又或者是訓練場上哨兵們懼怕的眼神。
他們為什么要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周淮起想不起來了。又有畫面閃過,自己站在空蕩蕩的訓練場,所有人都繞開自己走,好像在無視自己,還有幾個模糊的身影看不清臉,但似乎一直在凝視著自己。
他們是誰?
周淮起跪倒在地,好像有看不見的鎖鏈把自己牢牢禁錮在地上,他額頭抵著冰冷的墻面,呼吸越來越急促,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
周淮起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他咬緊牙關,額角暴起青筋,用盡全身力氣將暴走的精神力一點點收回。
“哈...哈...”周淮起大口喘息著,平靜了些許,但那種被拋棄的恐慌感依然如影隨形,部分精神絲也揪成一團。
周淮起踉蹌著站起身,扶著墻壁慢慢往前走。
“周淮起?”
前方傳來一聲驚呼,周淮起抬頭,慢慢聚焦眼前的人。
“你怎么在這?我和阿俞還打算今天去找你呢。”那人往前走了兩步,周淮起終于看清楚了,這是一個向導,長著一副可愛的臉,但身邊卻跟著一頭兇狠的雪狼。
“我……”周淮起的腦子飛速運轉,阿俞?昨天掃了一遍通訊錄名字里面帶俞的就一個人,叫姜澤俞,他給自己發了很多條信息,想必是自己的好朋友。那面前的這位向導恐怕就是他消息中提到的另一位了,阮閑。
阮閑見周淮起半天沒反應,上下觀察了一下他,有些詫異:“你這一身裝扮是什么意思?衣服買小了?你的臉怎么回事?”
周淮起盯著阮閑的臉看了幾秒又看了看溫順地跟著他的雪狼,最后還是阮閑最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受傷撞到腦子了?怎么感覺怪怪的?”
周淮起一驚,這人竟然看出來了,但自己還是偽裝一下,周淮起淡定的站好,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沒有啊。”
“怎么可能?阮閑一副嫌棄的表情:“如果是平常的你,現在應該反駁我你才腦子摔壞了。”
“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的好時候嘴更是跟淬了毒一樣。”阮閑不屑的一笑,隨即想到了什么:“你精神圖景遭破壞了?失憶了?”
面前這個人好像真的很了解自己,周淮起猶豫的時候,阮閑直接掏出光腦:“噥,這是我們從小到大的合照。”
光腦懟到周淮起面前,周淮起被迫看了進去,說是合照,感覺自己在里面更像是電燈泡。
“這個人是姜澤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阮閑指著照片里的另一個人。
周淮起定睛一看,這些照片包括了小時候到長大三個人合影,也有兩個人秀恩愛把周淮起擠到一邊,也有兩個人壓著自己拍照,雖然看著自己不太情愿,但嘴角都是上揚的。
“還不信的話可以看看我們的聊天記錄,你的光腦應該沒壞吧。”阮閑說著。
周淮點頭,昨天空閑時間他有查過光腦,大概了解了一下自己的人際關系。
“看來我們是真的很熟。”周淮起垂下頭:“-->>你說的沒錯,我失去了部分記憶,不記得任何一個人了。”
“按道理來說很快就能恢復的,”阮閑并不意外,轉而開始詢問:“你臉上是怎么回事?還有,你怎么在這?”
周淮起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巴掌印,垂眸道:“嚴醫生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