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一片狼藉。床單皺巴巴地堆在床中央,幾件衣服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床頭柜上散落著幾本翻開的期刊和一支筆,筆蓋已經不知道丟哪去了。
衣柜門大敞著,除了幾件西裝被整齊掛起,其他的衣服堆成小山,衣服褲子襪子全部混亂的放在一起。
這與嚴清與在公共場合展現出的完美形象形成了鮮明對比。
“哇哦。”周淮起瞪大了眼睛,視線在房間內掃過,除了亂,就是亂,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瞞著他的東西,就算有也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掩蓋在了下面,一時半會找不到,周淮起斟酌著用詞,“沒想到嚴醫生私下這么......隨性?”
周淮起的話音剛落,就感覺背后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嚴清與站在門口,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周淮起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向來一絲不茍的嚴醫生,此刻耳尖紅得滴血,整個人像只炸毛的貓。
“嚴醫生,我……”
“滾出去。”嚴清與的聲音很低,讓周淮起后背發涼。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卻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行李箱,堆成小山的東西翻到了地上,包括幾件內褲。
“……”周淮起僵住了,嚴清與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我說,”嚴清與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滾、出、去。”
周淮起咽了咽口水:“那個,其實也沒那么亂,我就是……”
“我讓你滾出去!”嚴清與終于爆發了,他沖上前,揪住周淮起的衣領往外推。
周淮起開口:“別這么激動嘛,我又不會告訴別人。”
嚴清與拽著周淮起,但他力氣比不過一個常年訓練的哨兵,周淮起只是踉蹌著后退了一步,腳好像踩到了什么柔軟的布料,腦子第一反應告訴他答案,這是嚴清與的內褲。
“我……”周淮起想要道歉,卻被嚴清與拉得重心不穩,撞到了柜子,柜子上擺了一些書和一個擺件,嘩啦啦的砸落一地。
嚴清與心里一緊,下意識地撲上去接那個從柜子上墜落的陶瓷擺件。
但已經太遲了。
清脆的碎裂聲在房間里炸開。那個精致的白瓷小鳥擺件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飛濺。
周淮起被這清脆的破碎聲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心想,完了,闖禍了。他的本意只是想看看嚴清與在藏什么,根本沒想做其他的事,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嚴清與。
嚴清與的手懸在半空,微微發抖,呼吸變得急促,臉色蒼白得可怕。
自己是摔了個什么東西?是一只陶瓷小鳥嗎?嚴清與怎么反應那么大?
“我是不小心碰到的…….”周淮起慌亂地想要解釋。“我賠給……”
“出去。”嚴清與閉上眼睛,耳邊似乎傳來了模糊的聲音:清與,我希望你自由……
“我幫你收。”周淮起著急道。
啪!
周淮起看見嚴清與的手高高抬起,他甚至沒反應過來,耳光已經就落到了他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炸開。他的頭被扇得偏向一側,耳朵嗡嗡作響,嘴里嘗到了鐵銹的味道,大概是嘴里被牙齒磕破了。
周淮起緩緩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刺痛中竟泛起一絲異樣的酥麻。
房間里瞬間安靜得可怕。
嚴清與喘著粗氣,這一下好像動用了他全身的力氣,沒辦法再張開嘴說出一個字。
周淮起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內壁的傷口,疼痛讓他微微皺眉。他應該感到憤怒,應該反擊、辯解或者推卸責任。自己是有錯在先,非要進房間,但如果嚴清與沒有推自己,自己也不會碰到這個東西。
但看著嚴清與憤怒又失望的表情周淮起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從受傷醒來見到嚴清與起,他就是一種淡淡的樣子,即便是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行為試探他,他也只是口頭上生氣。
一種異樣的感覺正從被擊打的部位擴散開來。已經沒有最初的尖銳疼痛,臉側火辣辣,好像在隨著心臟一跳一跳的。周淮起不自覺地用指尖輕觸發燙的臉頰,酥麻的感覺讓他忍不住一陣戰栗,細細感受竟然體會一種……快感。
周淮起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享受這種疼痛,享受嚴清與施加給他的疼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聲音沙啞:“嚴醫生,我幫你...”
“別碰!”嚴清與蹲在碎片前背對著他大吼,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較大的碎片,指腹被鋒利的邊緣劃破也渾然不覺。
血珠順著碎片滴落到地上,醒目的紅讓周淮起的心臟猛地揪緊。他單膝跪地,不顧嚴清與的掙扎,強硬地握住那只流血的手:“別這樣...”
嚴清與和周淮起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周淮起對上嚴清與的視線,他的睫毛顫抖,下顎線緊繃。
“我真的很抱歉。”周淮起低聲說,用了盡可能溫柔的語氣試圖緩和嚴清與憤怒的情緒:“我會想辦法修復它,或者...”
“修復?”嚴清與冷笑一聲,用力甩開了周淮起的手站起身,“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修不好了,周淮起。”
這個東西對他一定很重要。周淮起感到呼吸困難,是因為衣服太緊了嗎?還是因為嚴清與的憤怒。他應該愧疚的,應該想辦法平息嚴清與的怒氣,但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嚴清與剛才那一巴掌的觸感。
溫熱的,疼痛的,但又帶著一股詭異的……快感。
疼痛已經變成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愉悅。周淮起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甚至有了輕微的反應。這種生理變化讓他既興奮又害怕,擔心嚴清與發現,但他卻無法抑制這種感覺。
“站起來,出去。”嚴清與命令道,聲音低沉。
周淮起聽著命令下意識地起身,但起到一半停住了。他穿的是嚴清與的褲子,對嚴清與來說寬松的褲子在他身上緊了一圈。
太明顯了。
周淮起抬眼,發現嚴清與的-->>表情有了微妙的變化。憤怒仍在,但似乎混入了什么別的東西,也許是困惑,也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異常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