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要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對林凱咆哮。

“陶瓷是典型的脆性材料！太脆了！一個杯子掉地上都能摔個粉碎！發動機一啟動，那恐怖的振動和沖擊應力，能瞬間把它震成一堆齏粉！連一秒鐘都撐不住！”

他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臉漲得通紅。

李月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沒錯，這才是現實！

林凱，你還能怎么說？

“對！”

林凱非但沒有被駁倒，反而重重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論非常滿意。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緊接著，他拋出了第二個，更加匪夷所思的問題。

“張工，那您聽說過防彈衣嗎？”

“我聽說，現在最好的防彈衣，里面是一種很柔軟的纖維，摸起來跟布料差不多。可為什么那么軟的東西，能擋住高速旋轉的鋼芯子彈頭呢？子彈的瞬間沖擊力，可比發動機的持續振動，要恐怖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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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如果說第一個問題，是在張愛國漆黑的腦海里劃過一道閃電。

那么這第二個問題，簡直就是在他腦子里，引爆了一顆小型原子彈！

柔軟的纖維……

堅硬的鋼芯……

以柔克剛！

剛柔并濟！

纖維……增強！

“噌”的一聲！

張愛國猛地從椅子上彈射起來，動作之劇烈，直接將身旁的小馬扎撞翻在地，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

他對此恍若未聞！

他死死地瞪著林凱，眼神里充滿了驚駭與狂熱，仿佛在看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魔鬼！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在原地瘋狂地來回踱步。

他的嘴里，用一種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神經質地、顛三倒四地喃喃自語。

“用金屬的韌性……去彌補陶瓷的脆性……”

“用陶瓷的耐高溫和高硬度……去保護金屬基體……”

“金屬……是骨架……”

“陶瓷……是盔甲……”

“剛……與柔……不，不是包裹，是融合！是復合！”

“纖維……顆粒……晶須……在微觀層面……將兩者徹底融為一體！”

“金屬陶瓷！對！金屬陶瓷基復合材料！”

“天殺的！我怎么就沒想到！我怎么就沒想到啊！！！”

最后一聲，他幾乎是仰天咆哮出來的！

那聲音里，充滿了懊悔、狂喜，以及一種壓抑了幾十年終于得以釋放的巨大痛苦！

他猛地轉過身，一雙眼睛死死鎖住林凱！

他幾十年來，被各種條條框框、技術壁壘、國外封鎖所禁錮，早已變得僵化、沉寂的科研思維，在這一刻，被林凱用兩個小學生都能聽懂的問題，徹底轟碎了！

思想的碎片，在原子彈baozha般的光和熱中，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重組！

倉庫里，劉波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呆呆地看著狀若瘋魔的張工，又看了看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的林凱。

他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震得粉碎。

而站在另一邊的李月，則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她渾身冰冷，嬌軀甚至在微微發抖。

她看著林凱，眼神里第一次沒有了輕視和嘲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驚駭與……恐懼。

這個男人……

他沒有給出一個公式，沒有畫出一張圖紙，甚至沒有提出一個具體的方案。

他只是講了一個故事，問了兩個問題。

就讓一個心如死灰、即將退休的老工程師，迸發出了連她這個所謂的天才都望塵莫及的科研激情和創造力。

這，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能力？

這不是技術。

這是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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