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緩緩直起身,眉梢一揚,臉上那點恰到好處的恭敬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屬于盜帥楚留香的,三分邪氣,七分玩味。
他像一個撕下了偽善面具的魔鬼,終于露出了最真實,也最危險的獠牙。
“大師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弟子本以為,大師是不會學那凡夫俗子,行這耍賴之事。”
“出家人,不打誑語。”
掃地僧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林淵的身上。
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審視,而是穿刺。
那目光仿佛凝成了實質,要剖開林淵這具年輕的皮囊,看穿他瀟灑表象下的瘋狂,看清他靈魂深處,那兩個正在激烈廝殺、彼此吞噬的影子。
“貧僧只是不解。”
他的聲音,在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施主你潛入龍潭虎穴,又巧布離間之計,將少林與慕容家推向決裂的邊緣。”
“你機關算盡,攪動天下風云,到底,所求為何?”
“治病。”
林淵的回答,簡單,直接,不帶一絲煙火氣。
“治貧僧的病?”掃地僧的眉頭,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不。”
林淵搖頭,他伸出一根手指,沒有指向掃地僧,而是指向了山下。
指向那片被無邊黑暗籠罩的,沉睡中的廣袤江湖。
“是治,這天下人的病。”
他的聲音不高,甚至很輕,卻帶著一種俯瞰棋局、執掌眾生的絕對傲慢。
“方丈玄慈,為情所困,偽善自欺,是為‘癡病’。”
“燕子塢慕容博,為復國大夢,不惜挑起宋遼紛爭,枉死無數冤魂,是為‘妄病’。”
“藏在暗處的蕭遠山,為報家仇,濫殺無辜,扭曲人性,是為‘嗔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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