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秦父經人引薦,結識了負責督辦皇陵造材采買的內侍省太監魚受恩。
在魚受恩的牽線搭橋之下,以較市價賤三分的價格攬下皇陵木材供應的差事。
秦未雨曾問父親為何要同官府做這樣的虧本買賣,秦父說:“魚受恩乃京中高官,內侍省四品知事,侍奉陛下身旁,深受寵信,他承諾只要辦好這趟差事,便將秦氏商行劃入皇商名錄,為阿爹向陛下討個官身”
秦未雨一開始并不理解父親為何如此狂熱地追逐一個無法帶來多少實際好處的官銜。
士商異業而同志,無非求生活富足,家國安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讓國家變得更好,行商坐賈,清清白白賺錢,明碼標價謀利,何須攪入復雜危險的官場。
秦未雨外祖父曾任太宗朝國子博士,因不滿權相以權謀私,將侄子塞入國子監擠掉原本屬于寒門學子的名額,在同僚酒桌被人煽動說了幾句忿忿之,就被人安上不滿當朝,臣心有異的罪名,隨即被抄家解職。
當時的太宗皇帝忙于平突厥之亂,不由外祖辯解,一錘定音。
幾句酒后失就能奪走一個人十年寒窗,苦心經營得來的官聲與榮譽,何其可笑。
可父親說:“有了官名,照兒才能參加科舉,考取功名,咱家有阿爹一人賺錢養家已足夠,天下大定,我朝求賢若渴,照兒將來入朝為官,為民謀福,亦是報國之舉,而我的女兒將來有做官的弟弟、雄富的娘家撐腰,夫家才不會輕慢”
就連一向反對的母親都無法拒絕父親這份為子女計長遠的苦心。
可人事翻覆無常,她沒有想到那座用父親一批批親自督采押送的上等木材重修的高祖帝陵主殿會在落成后的第四個月轟然倒塌。
更沒有料到父親滿懷期待等來的不是授官文書,而是枷號和投獄。
父親被判處死刑,所幸逢圣人改制,廢除死刑,改判加役流二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