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望向天際,晨光微露,素幡在風中輕輕搖曳,如亡者低語,又似命運輕嘆。她輕聲道:“吉時未至,一切皆在掌握。姐姐,咱們繼續吧。”
齊妃重振精神,卻忽然展顏拍了拍曹琴默的手,帶著幾分俏皮與真誠:“哎呀,所虧了妹妹傾囊相助!瞧我這笨手笨腳的,險些誤了皇后娘娘的好意了——本來說好由我主理引幡儀程,結果倒像我成了拖后腿的,全靠妹妹兜著。若叫旁人知道,堂堂齊妃竟連個換人補缺都拿不定主意,豈不笑掉大牙?”
她語氣坦率,毫無矯飾,甚至帶點自嘲,反倒顯得可愛又真摯。說罷,還眨了眨眼:“往后啊,我可得把琴默妹妹供起來,當我的‘禮制定心丸’使!”
曹琴默不禁失笑,忙收斂神色輕聲道:“齊妃姐姐放心,”她輕聲對齊妃道,“三牲祭品已由尚膳監驗過三遍,吉時前必能齊備。引幡隊伍也已排演兩回,無一人錯步。”
齊妃聲音清朗,在肅穆的晨霧中竟添了幾分暖意:“罷了罷了,莫要捧我,我可經不起夸。倒是你,琴默,心細如發,沉穩如山,才是真章法。走,咱們一道再去看看供桌擺設,可別在最后關頭出了岔子!”
眾人應諾,秩序復歸井然。白綾素幡之下,兩位妃嬪并肩而行,一剛一柔,一熱一靜,卻如雙月映雪,輝光相濟。
一旁,馨嬪安陵容與祺貴人瓜爾佳文鴛亦不敢懈怠。安陵容素來心思玲瓏,此刻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捧著名冊一一核對執事宮女名單,見有神色恍惚者,便輕聲提醒:“太后喪儀,非同小可,一個差錯,便是抄家滅族的罪。”她語氣溫柔,卻字字帶刺,令人不敢輕慢。
祺貴人則站在階下,指揮著小太監們搬運冥器,聲音清亮:“那口金絲楠木的壽盒,輕些抬!碰著一角,你們十個腦袋都不夠賠!”她雖性子驕縱,卻也知此時非同兒戲,行間竟難得地透出幾分干練。正說著,見安陵容走來,手中名冊翻動,神情沉靜,不由冷笑一聲:“喲,馨嬪姐姐倒真是勤勉,連宮女換值這等瑣事也要親自過問,真是生怕旁人不知您辦事周全呢。”
安陵容抬眸,目光溫潤如水,笑意淺淺:“祺貴人說笑了。咱們各司其職,我管人,你管物,這做妃妾的都是幫襯皇后娘娘為太后盡孝。若因分工不同便生嫌隙,豈非讓外頭那些福晉們看了笑話?再者——”她頓了頓,聲音依舊柔和,卻如細針扎人,“家世高低,原是祖上蔭德;可宮中規矩,卻只論職守,從不論門第。太后生前最重禮法,若見咱們為私怨誤了正事,怕是要動怒的。”
瓜爾佳文鴛臉色一僵,冷哼道:“馨嬪姐姐倒會拿大帽子壓人!我瓜爾佳氏乃八大姓之一,世代為朝中勛貴,豈是你這等松陽縣的小吏之女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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