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緩緩傾身,赤金步搖在燭光下紋絲不動:嬤嬤在宮中多年,可曾細想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她見筠和神色微動,繼續道:當年孫竹息在太后跟前何等體面,可一旦風浪起,還不是被推出去頂了罪。如今毓恪的性子,嬤嬤應該比本宮更清楚。
筠和低聲回道:奴才...奴才不敢妄議他人。
不敢?年世蘭輕輕搖頭,那你可敢等著成為下一個孫竹息?
這話如驚雷貫耳,震得筠和渾身一顫。她強忍著淚水,聲音哽咽:奴才...奴才只是...
只是什么?年世蘭示意頌芝奉茶,嬤嬤且定定神。你在壽康宮已是獨木難支,何不另尋明路?
筠和捧著茶盞的手微微發抖:奴才愚鈍,還請娘娘明示。
你恨他們作踐忠仆,本宮都明白。年世蘭凝視著她,可光有恨意,終究是作繭自縛。難道嬤嬤真要等到大禍臨頭,才想起后悔?
筠和垂首看著茶湯中浮沉的葉芽,忽然想起姐姐臨終前的話:在這深宮里,最不值錢的就是忠心。
良久,她緩緩抬頭:奴才...愿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年世蘭眉梢微挑,嬤嬤想清楚了?
筠和將茶盞輕輕放下,深深拜倒,壽康宮那邊,奴才會安排得滴水不漏——絕不讓奴才自己,落得良弓藏、走狗烹的下場。
年世蘭唇角泛起一絲笑意:既然如此,本宮就靜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