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靜嫻只覺得后頸發涼,指尖卻又隱隱發燙。她望著清霽那張素來圓滿溫和的臉,此刻竟覺得像蒙了層寒霜,可那話里的誘惑,卻像藤蔓似的纏上來,越收越緊,讓她喘不過氣,卻又舍不得掙脫。
指尖的涼意順著血脈往心口鉆,可清霽的話像爐子里的火星,噼啪濺著熱意,燒得她腦子發昏。孟靜嫻咬著唇沉吟片刻,抬眼時,眸底的猶豫已被狠厲取代:“母親那里……她素來謹慎,未必肯擔這個風險。”
“謹慎?”清霽嗤笑一聲,伸手撫過案上的鎏金香爐,爐里的沉香正燃到盡頭,最后一點火星滅了,留下縷殘煙飄在兩人之間,“她謹慎了一輩子,還不是怕你在王府站不住腳,連累沛國公府抬不起頭?浣碧生了世子,如今在王爺心里的分量早已不同,再等下去,別說你這側福晉之位難保,便是母親想在果郡王面前挺直腰桿,都難了。”
她頓了頓,聲音又柔下來,像裹了蜜的針,輕輕扎進孟靜嫻心里:“你只消在母親面前掉幾滴淚,說浣碧暗地里稱你‘占著茅坑不下蛋’,又說沛國公府如今是‘外強中干’——母親最恨旁人戳她痛處,到時候不用你多勸,她自會想辦法。”
孟靜嫻的心突突直跳,似有兩個聲音在耳邊吵嚷——一個說“這太冒險,萬一敗露,便是滿門抄斬的禍事”,一個卻喊“再不動手就晚了,等浣碧徹底站穩腳跟,你就只能在冷院里等死”。她望著窗外飄落的菊瓣,忽然想起果郡王抱著浣碧時那緊張的模樣,想起自己獨守空房的漫漫長夜,指甲猛地掐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那……那用什么才好?”她的聲音發顫,卻帶著不容回頭的決絕。
清霽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旋即又掩回溫和,指尖在茶盞沿輕輕劃著圈:“自然是用些讓人查不出痕跡的。譬如……在她常喝的參湯里,摻點‘牽機引’?”
話音剛落,她又搖了搖頭,眸光幽幽地轉了半圈:“可牽機引終究是宮里老人聽過的,萬一太醫院的人多心,仔細查驗,難免露了破綻。要我說,不如用‘斷魂草’的根。”
孟靜嫻眉尖一蹙,身子往前傾了傾:“那是什么?從未聽過。”
“原是擺夷密林里的稀罕物,”清霽壓低了聲,語氣里帶著幾分神秘,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面,“曬干了磨成粉,混在甜湯里,入口竟帶點甘草味,半點不刺鼻。只是藥性烈得很,初時只覺心口發悶,像是受了風寒,過三個時辰便會氣絕——那草的毒,尋常太醫的藥箱里可沒有解藥,更辨不出根由。”
她抬眼看向孟靜嫻,嘴角勾出一抹冷峭的弧度:“去年我隨母親去五臺山進香,恰逢一個南疆來的行腳僧病歿在山門外,后來聽寺里老僧說,他便是誤服了這草。官府驗了半日,只報了個‘暴疾’,誰也沒查出異樣。”
孟靜嫻聽得心頭發緊,握著帕子的手微微發顫,卻又忍不住追問:“這東西……容易尋嗎?”
“母親的陪房里,有個老家在滇南的婆子,”清霽端起茶盞抿了口,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尋常物件,眼底卻藏著篤定的算計,“她男人早年在山里采過藥,手里頭總藏著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你只消讓母親透個話,她自會想辦法弄來——畢竟,比起你的前程,比起沛國公府的臉面,這點風險,她們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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