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發顫,打破了殿內的沉寂,“是不是景仁宮那邊,出什么事了?”
吉祥端著安神湯進來,聞手頓了頓,連忙將湯碗擱在案上,笑著打岔:“娘娘說什么呢?您剛喝了溫太醫的藥,此刻該靜養才是。外頭雨大,夜也深了,身子要緊。”她刻意避開端妃的目光,語氣里的閃躲藏都藏不住。
端妃輕輕合上書卷,指尖摩挲著封皮上的暗紋,一聲嘆息沉沉落在燈下:“別瞞本宮了。”她抬眼,眼底映著燈花,竟有幾分看透世事的清明,“本宮這半生,從那一壺紅花的藥石纏身,到延慶殿的孤寂度日,還有什么風波是本宮受不住的?”
吉祥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聲音囁嚅:“娘娘……這事就算您知道了,也……也無能為力啊,不如……”
“說!”端妃將書卷重重磕在榻邊的矮幾上,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宮燈晃了晃,將她的影子投在墻上,竟添了幾分平日少見的銳利。
“回娘娘的話……是敬妃娘娘……出事了!”吉祥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怕被窗外的風雨聽去。
“馮若昭?”端妃猛地坐直身子,眼底滿是錯愕,隨即又松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怎么會是她?若昭一向溫厚知禮,宮里的規矩她比誰都懂,何曾有過逾矩僭越之事?許是你打聽錯了,或是景仁宮那邊傳錯了話。”
十年相伴,她豈會不知敬妃的性子?馮若昭在這深宮里活得比誰都謹慎,連侍寢都要數著地磚盼天明,怎會犯這般低級的錯?端妃端過案上的茶,指尖觸到微涼的杯壁,剛要飲下,卻聽吉祥急聲道:“娘娘,千真萬確!景仁宮的小太監說,敬妃娘娘誤穿了純元皇后的舊衣,對先皇后大不敬,皇上動了大怒,險些要罰她只穿一件中衣跪在雨里恕罪!若不是……若不是幸好有華妃娘娘出辯解,替敬妃娘娘辯白了清白,此刻敬妃娘娘恐怕還在景仁宮的雨地里跪著呢!”
“年世蘭?”端妃捏著茶杯的手猛地一緊,茶水濺出幾滴,落在素色的衣擺上,暈開一小片深色。她抬眼望向窗外,雨勢果然大得驚人,嘩啦啦的聲響像無數面鼓在敲,又像要把天撕開一道口子,將這宮墻里的一切都淹沒在澤國里。“她會有這般好心?”
端妃吩咐吉祥再燃一盞宮燈,兩簇火苗在殿內跳動,總算驅散了些漆黑的孤寂。她望著跳動的燈花,聲音輕得像嘆息:“罷了,皇后既已疑心我與若昭心思不純,今日攔得住,明日也攔不住。今日是馮若昭,明日……說不定就輪到我齊月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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