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查什么?
    查誰殺了人?
    兇手不是他魏小賢嗎?
    不可能。
    東廠掌刑千戶怎么可能是兇手?
    所以,既然人死在萬花樓,那必然另有兇手。
    對不對?
    魏小賢一邊問,一邊用彎刀細致地修理老鴇斷骨處的皮肉。
    余斟酌和應天府羽林前衛指揮的二公子早已臉色慘白,連連點頭。
    “對對對,千戶大人說的是。”
    “你們看,本千戶可是有證人的。”
    這些能來萬花樓的,自以為見多識廣。
    但東廠真正的兇名,他們今天算是真正見識了。
    還沒從斷臂插喉中回過神來。
    龜公的腿筋便被硬生生抽了出來。
    全樓的人幾乎同時吸了口涼氣。
    龜公再也撐不住了,承認是自己殺了人。
    隨即像開閘的洪水一般,把萬花樓所有惡事全吐了個干凈。
    萬花樓幕后真正的東主有十余人。
    而掌控這一切的是武之望。
    老鴇也撐不住了。
    若把皮肉一片片削掉、再將露出的骨頭一寸寸掰斷算“療傷”的話。
    那魏小賢確實是在替她治傷。
    于是她也開始招供。
    然后是護衛、執事、賬房……
    他們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說了。
    若按正常程序,魏小賢連門都進不來,半路就會被應天府官差攔回去。
    但現在,死了個應天府丞的兒子。
    他封樓、大施酷刑,則名正順。
    讓余斟酌絕望的是,審完萬花樓的人后。
    魏小賢把屠刀轉向了這些身份顯赫的嫖客們。
    他把一群有頭有臉的官宦后代,關在一個屋里動刑。
    早就被嚇尿了的眾人,三下五除二的全都撂了。
    自己曾干過的惡事,誰家官員與自己勾結,誰如何敲詐百姓,全都往外倒。
    供詞一摞摞堆上來。
    老鴇這邊“療傷”完畢后,那條手臂已成爛肉。
    魏小賢滿意地點點頭。
    他最近在練凌遲。
    東廠手段他全通,但凌遲始終不夠完美。
    今日終于算是有所突破。
    他用余斟酌的衣袖擦干凈小刀。
    “到你了。”
    “我說……我說……我爹……我爹也是萬花樓的東主之一……”
    “這還用你說?”
    魏小賢挑起他的下巴。
    “你爹是南直隸吏部尚書,負責審核舉薦南直隸官員。
    說說……他賣了多少官?
    賣了多少錢?”
    ……
    天亮時,萬花樓里血腥味彌漫。
    魏小賢沒有去看那些被逼接客的可憐女子。
    東廠只管殺人,不負責救人。
    大門打開,他讓人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
    一夜屠樓,那些大人物們竟毫無反應。
    魏小賢厭惡地搖了搖頭。
    若敵軍攻城,這些廢物怕是城破了都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最先趕來的是應天府丞。
    之后是吏部左侍郎武之望等人。
    壓軸登場的是,久病不出、南直隸地位最重的吏部尚書,余懋衡。
    “敢在我應天境內私設刑堂,大興冤獄!
    你可知這是何罪?”
    余懋衡一來,便是一頂大帽子扣下。
    魏小賢坐在椅子上,輕輕一笑。
    “律法哪頁能讀懂我就讀哪頁,讀不懂的我就撕。”
    他指向萬花樓。
    “這里發生兇殺案。
    按大明律,該怎么處置?”
    余懋衡一滯。
    “按大明律,東廠行事需有駕帖,并經刑科給事中僉簽……”
    話沒說完,番子已打開駕帖與僉簽。
    “我們東廠有個規矩。
    與其反思自身,不如甩鍋他人。”
    余懋衡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囂張,太囂張了。
    魏小賢忽又開口。
    “萬花樓藏污納垢,還發生兇案。
    來人,把應天府丞拿下。”
    東廠既已拿下萬花樓,那秘密肯定已然被他知曉。
    可他沒有下令拿人,而是坐在這里等著自己。
    顯然他是另有所圖。
    余懋衡瞇起眼。
    “你到底想要什么?”
    魏小賢嘴角揚起。
    “這……萬花樓,以后歸我了。”
    武之望頓時怒火上涌。
    “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
    你張口就要?
    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魏小賢彈彈指甲。
    “我講道理,不代表我不會翻臉。
    我愿退一步,不代表你能進一步。”
    他抬頭,目光森冷。
    “經萬花樓老鴇等人供述,武之望逼迫民女賣身接客。
    拿下!”
    余懋衡沉默片刻,開口。
    “好。
    萬花樓給你。
    但里面的人……”
    魏小賢摸了摸鼻子。
    “我只有一個原則!
    人待我何,我待人何。”
    他揮手。
    “來人,把余公子送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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