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郎這話朕不愛聽。沒錢就想辦法!朕說了,宮里能賣的先賣,內帑錢先頂!
“戶部趕緊想辦法,不必要開銷能省則省!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難道要朕教你們省錢?”
沈該見陛下突然發怒,趕緊喏喏稱是,退回時已冷汗涔涔。
這時,諫議大夫萬俟卨一臉憂國憂民出列:
“陛下,向商人借貸雖解一時急,然商賈重利,利息高昂恐朝廷難負,遺禍無窮,
“且此例一開,恐使商賈勢大干預國政,非國家之福!”
劉禪似早有準備,眨眨眼:
“萬俟大夫此差矣。借錢打仗古已有之!漢高祖或光武帝就借過吧?
“能借到錢打贏,就是本事!利息……等岳卿打贏,繳獲金銀還能少?
“連本帶利還他們,說不定還剩很多!這叫借雞生蛋,穩賺不賠!”
聞,萬俟卨被噎得無話可說,因為這道理實在太樸素了,根本沒法反駁。
最后,劉禪從龍椅上站起身來,目光掃過滿朝文武,尤其衣著光鮮、家底豐厚者:
“若以上法子湊的錢不夠快不夠多……那朕只好讓皇城司查查貪官,
“看看誰家不小心多放了民脂民膏,借來充軍餉,想必極快!諸位愛卿為北伐大業,肯定樂于慷慨解囊吧?”
此一出,滿朝皆驚!
大殿瞬間鴉雀無聲,所有官員都覺脖頸后發涼!
查抄貪官?
這哪里是籌錢,分明是懸頂利劍!
誰知道會落誰頭上?
貪官標準又是什么?
一旁,秦檜眼皮劇烈跳動,深深低頭掩去驚怒。
他發現還是低估了這位官家,手段粗暴、思維跳脫,完全不可常理度之!
朝會散去,沉重的宮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大慶殿的喧囂。
但無形的壓力彌漫在每個走出大殿的官員心頭,尤其與秦檜過從甚密者。
秦府書房再次成了風暴眼中的漩渦中心。
羅汝楫、萬俟卨、沈該等人聚攏于此,面色灰敗。
羅汝楫失了御史剛直,聲音帶著顫抖:
“相……相公!陛下竟真要抄家產充軍餉!這是與士大夫為敵啊!如此下去,我等豈有寧日?”
萬俟卨沒了往日陰鷙,急切道:
“相公須想個法子!陛下行事全然不按章法,如持利刃的稚子,不分輕重敵我!再硬頂,只怕成了殺雞儆猴的雞!”
沈該連連擦汗:
“戶部壓力太大!陛下不聽解釋只要結果……再拖延,下官項上人頭恐怕……”
眾人語間滿是兔死狐悲的恐懼。
劉禪查抄貪官的話如利劍懸在頭頂,他們不怕講道理、玩權術,卻怕這不講規則、直接掀桌的蠻橫!
秦檜坐于主位,看似平靜,眼底卻是翻江倒海的算計。
他緩緩撥著茶盞蓋。
待眾人聲低,目光聚焦于他,他才抬頭。
“諸位,”
他聲音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定力。
“慌什么?”
三字出口,竟讓躁動的眾人稍安。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