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思路直接,混著蜀漢樸素財政觀與打劫的蠻橫。
在他看來,問題很簡單。
前方要錢,國庫說沒錢,就從別處弄。
財政制度、經濟規律,全不在考慮中。
藍珪聽得頭皮發麻,不敢反駁,連連稱是。
心里已盤算著如何執行這比上次餓肚子威脅更頭疼的旨意。
劉禪覺得想出了好辦法,心情轉好,坐回拿起橘子,自語:
“等岳卿打了大勝仗,繳獲肯定多,能還上,說不定還有剩,能給朕添點新玩意!”
至于這近乎兒戲的搞錢方法,會在朝堂掀起怎樣的波瀾,他不會放在心上。
劉禪只知,相父在前線打仗,不能餓肚子。
誰讓相父餓肚子,他就讓誰不好過!
翌日朝會,大慶殿氣氛比往日更凝重。
因為劉禪昨日下的粗暴旨意,已經讓臨安炸開了鍋。
首先發難的是視禮法規制為性命的老臣。
須發皆白的太常寺卿趙鼎顫巍巍出列,未開口先老淚縱橫,悲愴道:
“陛下!宮中器物、內帑藏珍乃歷代先帝所遺,國之重器,禮之象征!豈可如商貨般置于市井叫賣?
“此乃褻瀆先祖、輕慢禮法,有傷國體、動搖國本啊!若行此事,大宋顏面、陛下圣譽何在?
“老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勿使華夏淪為笑柄!”
說至激動處,身形搖晃,險些栽倒,幸被同僚扶住。
緊接著,以剛直敢諫聞名的禮部侍郎胡銓雙目赤紅,噗通跪倒,以頭搶地:
“陛下!臣聞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之誠在于心,亦在于器!
“今若變賣祭天禮器、宮中御用之物,與自毀宗廟何異?
“陛下欲強軍北伐,臣等理解,然豈能飲鴆止渴行此自辱之舉?
“臣寧愿血濺金鑾殿,也絕不認同此等敗壞綱常之舉!”
幾位白發老臣涕泗橫流,哭訴勸諫此起彼伏。
仿佛陛下不是籌錢,而是刨了趙宋祖墳。
劉禪坐在龍椅上,被吵得腦仁疼,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痛心疾首的老臣,無奈道:
“幾位老先生快起來,莫哭了。你們說的道理,朕懂些,
“可那些金壺玉盞、古玩字畫,放庫房落灰,能吃能喝?能變箭矢殺金賊,還是變糧食填將士肚子?”
他頓了頓,組織語:
“朕覺得不能。它們就是死物,
“但換成錢糧送岳卿軍中,就能打勝仗、護百姓不受欺凌!朕以為,這才是眼下最大的禮!至于體統……”
劉禪歪頭想了想,用天真邏輯總結:
“等岳卿直搗黃龍,把大宋旗號插回汴梁,天下誰不夸我大宋體統?打贏了,就是最好的體統!”
“這……這……”
聞,趙鼎氣得說不出話,臉憋通紅,險些昏厥。
胡銓也渾身發抖,似聽到最不可理喻的歪理。
好不容易安撫住禮官,戶部侍郎沈該在秦檜隱晦示意下出列,一臉為難:
“陛下圣心為北伐籌謀,臣等感佩。然國庫空虛非虛,
“去歲水患、今春蝗災,減免賦稅、賑濟支出浩大,宮中用度、百官俸祿、軍鎮開銷已捉襟見肘,
“內帑積存亦是杯水車薪,陛下欲行之事數額巨大,臣等一時難籌措啊……”
劉禪皺眉,一拍龍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