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中旬)秋晨的涼意鉆進育英學堂化學實驗室的木窗縫,混著酒精和硫磺的刺鼻氣味,在滿是裂痕的水泥地面上彌漫。王衛國攥著一支粗陶試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試管里裝著李教授(化學課由同校的張教授授課,此處修正為化學張教授)準備的“神秘液體”,據說是從日軍遺留的藥品柜里找到的稀鹽酸。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堂正式化學課,眼前的試管、燒杯、酒精燈,比戰場上的土炮更讓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魂穿前的高中化學課記憶像蒙著一層霧,只隱約記得“酸能腐蝕金屬”“燃燒需要氧氣”,卻從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真正應了那句“霧里看花終隔一層”。
“大家看好了,這是鐵釘,這是稀鹽酸。”張教授戴著一副磨得發亮的橡膠手套,將鐵釘放入試管,“注意觀察試管里的變化。”
王衛國的空冥天賦下意識開啟,專注度瞬間提升三倍。他清晰地看到:鐵釘表面冒出細密的氣泡,像無數小珍珠往上涌,試管壁漸漸發燙,原本透明的液體慢慢變成了淡黃色。“這是怎么回事?”林薇薇湊過來,鼻尖幾乎貼到試管口,被張教授及時攔住:“別靠太近,會放出氫氣,遇火會baozha。”
“這是置換反應。”張教授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fe+2hcl=fecl+h↑”,“鐵和鹽酸反應,生成氯化亞鐵和氫氣——這就是為什么鐵器泡在酸里會生銹、會變薄的原因。”
王衛國盯著黑板上的化學方程式,腦海里突然閃過1943年在晉察冀根據地的場景:趙老栓教他用“酸水”清洗生銹的土炮炮管,當時只知道“酸水能去銹”,現在才明白是鐵與酸的化學反應。他趕緊在筆記本上寫下“炮管除銹:用稀鹽酸浸泡,注意通風防氫氣baozha”,旁邊畫了個小小的炮管圖案。
“衛國,你在寫什么?”周小燕好奇地探頭,看到他的注解,眼睛一亮,“這個能用到實戰里!上次我們清理繳獲的日軍buqiang,好多槍管都銹死了,用這個方法說不定能修好!”
“我也覺得!”趙啟明拍了拍桌子,“還有咱們造土雷時,鐵殼總生銹,要是能提前用酸處理一下,肯定更耐用!”
張教授聽到他們的討論,贊許地點點頭:“化學不是紙上談兵,是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工具。抗戰時,很多根據地的同志就是用土法造的酸和堿,修武器、造炸藥,堅持到了勝利。”他從講臺下拿出一個陶罐,“這是我用草木灰和熟石灰制的氫氧化鈣,也就是堿,你們試試用它和醋反應,看看會有什么現象。”
王衛國接過陶罐,指尖沾了一點白色粉末,觸感細膩。他想起根據地用草木灰水洗衣物,原來里面含堿能去油污。按照張教授的指示,他往堿粉里倒了點醋,立刻聽到“滋滋”的聲響,粉末漸漸溶解,還冒出了氣泡。“這和剛才的反應不一樣?”他疑惑地問。
“這是中和反應,酸和堿反應生成鹽和水。”張教授解釋道,“比如你們吃的饅頭,就是用堿中和發酵產生的酸;戰場上用堿水清洗傷口,也是利用中和反應中和細菌產生的酸。”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王衛國記憶的迷霧。他突然想起母親還在時,用草木灰水給受傷的鄰居清洗傷口,當時覺得“管用”,現在才明白是化學原理在起作用。他立刻追問:“張教授,用酒精消毒也是化學反應嗎?我們道醫隊的酒精總不夠用,能不能用土法造?”
“當然可以!”張教授笑著說,“酒精就是乙醇,用糧食發酵再蒸餾就能得到。不過濃度很重要,75%的酒精消毒效果最好,太高或太低都不行——這就是化學里的‘濃度影響反應速率’。”
午休時,王衛國抱著剛借的《實用化學手冊》,直奔道醫隊的臨時消毒房。陳老根正蹲在地上,用一塊破布擦拭裝酒精的陶罐,罐身上用紅漆寫著“70%”,卻模糊不清。“陳師傅,咱們的酒精濃度夠嗎?”王衛國蹲下來,翻開手冊里的“酒精濃度測定”章節。
“誰知道呢?都是老鄉用糧食釀的酒蒸餾的,大概有七成吧。”陳老根嘆了口氣,“上次用這酒精消毒,還是有人感染了,俺總覺得不對勁。”
“俺們可以測一測!”王衛國想起張教授說的“密度法”,找來一個小秤和量筒,“酒精濃度不同,密度也不同,測出來就能算個大概。”
兩人忙活了半個時辰,算出酒精濃度只有60%左右——難怪消毒效果不好。王衛國翻開手冊,找到“酒精提純”的方法:“可以用二次蒸餾,收集78c左右的餾分,濃度就能提到75%。”他畫了個簡易蒸餾裝置的草圖,“用日軍遺留的銅鍋當蒸餾器,冷凝管可以用空心的竹筒代替。”
“行!俺這就找材料做!”陳老根眼睛一亮,他最信王衛國的“學問”,上次改進發電機就很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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