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斜斜地落在西直門城樓的灰磚上,將那些深淺不一的彈孔照得格外清晰。王衛國扶著城垛上的斑駁磚雕,指尖撫過一道深約寸許的凹痕——這是1937年日軍攻城時留下的炮彈擦痕,邊緣的城磚已經風化,卻依舊頑固地嵌在城墻主體上,像一道永遠不會愈合的傷疤。
他身上還帶著昨夜義診時的草藥味,懷里揣著三樣東西:母親繡著“衛國”二字的手帕、養父送的桃木吊墜、周小燕借給他的物理課本。空冥天賦沒有刻意收斂,卻異常平靜地鋪展開來——不是為了感知危險,而是像一張溫柔的網,兜住了整座北平城的氣息:城墻下集市的吆喝聲、遠處軍營的晨號聲、什剎海畔的洗衣聲,還有更遠處美軍駐地隱約的吉普車聲,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1945年勝利后北平最真實的模樣。
“在想什么?”王破軍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提著一個布包,里面裝著那本泛黃的《玄真子兵要》,道袍的下擺沾著露水,顯然是從軍營一路步行過來的。他走到王衛國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遠處的鐘樓,“在看這座城?還是在想過去的事?”
“都想。”王衛國的聲音有些沙啞,空冥狀態里突然閃過異時空的畫面——2023年的北京,高鐵從城下呼嘯而過,摩天大樓與鐘樓遙遙相對,廣場上的人們笑著拍照,孩子們舉著五星紅旗奔跑。那畫面太過清晰,與眼前的景象形成刺眼的對比:此刻的鐘樓墻面還留著日軍的涂鴉,城墻下的集市里,穿補丁衣服的百姓正圍著糧攤搶購,遠處的美軍吉普車依舊橫沖直撞。
“俺剛才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后的北平。”他猶豫著開口,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那跨越時空的震撼,“沒有彈孔,沒有乞丐,有跑得比馬車快十倍的鐵盒子(高鐵),有能飛到天上的鐵鳥(飛機),還有比咱們學堂電燈亮十倍的燈,晚上跟白天一樣。”
王破軍沒有驚訝,只是輕輕翻開《玄真子兵要》,指著扉頁上的道觀插畫:“我師父當年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都在變,城也一樣。你看到的,不是幻覺,是‘道’——是這座城本該有的樣子,是咱們要去實現的樣子。”
王衛國的心臟猛地一跳。他低頭看著懷里的物理課本,封面上的“力學”二字突然變得滾燙。異時空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課本里的牛頓定律變成了高鐵的軌道設計,課堂上的電磁學原理變成了發電站的渦輪機,實驗室里的化學方程式變成了工廠的新材料——原來那些他此刻拼命學習的知識,正是搭建起未來強盛中國的基石。
“俺以前學數理化,是為了造好土炮、修好發電機。”他摸了摸母親的手帕,聲音漸漸堅定,“現在俺知道了,俺要學更多,要造能跑遍全國的鐵盒子,要造能飛到天上的鐵鳥,要造比美軍更好的武器,讓中國再也不會被人欺負。”
“好小子,總算把‘小格局’打開了。”王破軍笑了,從布包里拿出一張折疊的圖紙,“這是我根據《玄真子兵要》里的‘城防篇’畫的,結合了你說的‘未來城’的樣子。你看,這里可以建學堂,這里可以建工廠,這里可以建醫院——不是空想,是要一步步畫出來、做出來的。”
王衛國接過圖紙,指尖撫過那些稚嫩的線條:學堂的窗戶很大,工廠的煙囪冒著白煙,醫院的屋頂畫著紅十字。他突然想起在學堂里做的物理實驗,想起陳老根修不好的發電機,想起731遺址里那些因為沒有醫療設備而死去的受害者——原來“未來”不是遙不可及的幻夢,是從每一道公式、每一次實驗、每一次修繕開始的。
“爹,俺能做到嗎?”他突然有些不確定,異時空的強盛太過輝煌,讓此刻的自己顯得渺小,“俺才剛學會方程,剛看懂簡單的電路,離造鐵盒子、鐵鳥還差得太遠。”
“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的。”王破軍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城墻下一個正在學走路的孩子,“你看那孩子,剛會站就想-->>跑,摔了跤再爬起來,總有一天能跑起來。中國也是一樣,咱們這代人搭架子,你們下一代人添磚瓦,總有一天能建成你看到的樣子。”
正說著,城墻下傳來一陣熟悉的笑聲。王衛國探頭望去,只見周小燕、趙啟明和林薇薇正舉著“建設新中國”的標語牌,沿著城墻根走來,后面跟著小吳和幾個道醫隊的戰友,手里還提著剛買的筆墨紙硯。“衛國哥!王道長!我們來給城樓題字!”周小燕仰起臉,笑容比陽光還亮。
他們沿著馬道爬上城樓,趙啟明迫不及待地鋪開宣紙:“我爹說,勝利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咱們得把這句話寫下來,貼在城樓上,讓所有人都看到!”林薇薇研著墨,補充道:“我已經跟學堂的老師說了,明天我們要組織‘建設宣講隊’,去街頭發傳單,告訴百姓們學好知識、搞好生產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