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他想喊，卻聽見自己的嗓子里發出了兩種聲音，一種是孩童的嗚咽，一種是成年男人的悶哼。

就在這時，石板上方傳來了新的動靜。不是沉重的馬蹄聲，是輕快的腳步聲，還有人在低聲喊：“隊長，這邊！好像有地窖！”

強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陌生的聲音在他腦子里也安靜了：“有人？”

石板被猛地掀開，一道昏黃的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他瞇著眼睛看見幾個穿著灰布軍裝的人，手里的buqiang上還纏著布條，帽檐下的臉沾著泥和血，卻帶著他熟悉的、屬于根據地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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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個娃！”一個大嗓門喊道。

有人跳下來，蹲在他面前。那人的臉在光線下看得不太清，只看見下巴上有道疤，眼神卻很溫和。他伸出手，摸了摸強子的額頭，驚呼一聲：“好燙！這娃燒糊涂了！”

強子覺得那只手很暖，像父親的手。他張了張嘴，想說“我娘被抓走了”，想說“我爹呢”，卻只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吟，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在他失去意識前，那道疤的男人把他抱了起來。他聽見那人對外面喊：“王隊長！找到個活口，是老王家的娃！”

外面有人應了一聲，聲音低沉而有力，像遠處的悶雷：“帶回去，找醫生看看。”

被抱出地窖的那一刻，強子（或者說，占據了這具身體的靈魂）聞到了更濃的焦糊味。他努力睜開一條眼縫，看見村子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斷墻殘垣間，幾個灰布身影正在搜尋幸存者。夜空被火光染成了暗紅色，像一塊浸透了血的破布。

“這就是……1942年？”腦子里的陌生聲音輕輕嘆了口氣，帶著點難以置信，又有點沉重，“他媽的，真夠慘的。”

強子的意識像片羽毛，在黑暗里慢慢下沉。他最后感覺到的，是抱著他的人衣襟上的硝煙味，還有那人胸前別著的一枚五角星，在火光下閃著微弱的光。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王破軍，他未來的養父。也是他——或者說，兩個靈魂——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活下去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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