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彥的睫毛猛地顫動起來，頻率越來越快，像被風吹得慌了神的蝶翼。她看著顧懷安的眼睛，里面有忐忑，有期待，還有她熟悉的溫柔，突然覺得喉嚨發緊，想說點什么，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左手悄悄攥緊了被子，指腹捏著被角的線頭，把線頭都捻得松了——她不是不想答應，只是習慣了自己扛事，突然有人說要照顧她，她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顧懷安能感覺到她的猶豫，他沒催她，只是慢慢收回了快要碰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掌心有點發涼：“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可以等。等你拆了石膏，等《幕后之光》播完，等你想通了……就算你不想答應也沒關系，我還是會幫你對接后期，還是會陪你去看張師傅，只是……”他頓了頓，聲音有點發澀，“只是希望你別總把自己裹得那么緊，偶爾也能靠靠我。”

云慢慢飄走了，月光又落了下來，這次剛好照在成彥的臉上。顧懷安看到她的眼眶慢慢紅了，像浸了水的櫻桃，卻沒掉眼淚，只是輕輕眨了眨眼，然后伸出左手，慢慢放在了他的掌心——她的手有點涼，指尖還帶著剛才握杯子的溫度，卻攥得很緊，像抓住了什么再也不想放開的東西。

她還是沒說話，只是望著顧懷安，嘴角慢慢翹起來個淺淺的弧度，像月光下剛綻開的梔子，連眼里的水汽都亮了起來。顧懷安的心突然就定了，他輕輕回握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指腹上的薄繭——那是寫方案、記筆記、幫張師傅遞工具磨出來的，卻在他掌心，暖得發燙。

“我……”成彥終于開了口，聲音有點啞，卻很清晰，“我怕我總忙工作，沒時間……”

“我可以等你忙完。”顧懷安打斷她，眼神堅定，“你改方案的時候，我給你泡姜棗茶；你拍素材的時候，我幫你守著設備；你跟張師傅學拓片的時候，我幫你磨滑石——只要是跟你一起，等多久都沒關系。”

成彥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顧懷安的手背上，溫溫的。她沒再說話，只是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左手還攥著他的手。顧懷安能感覺到她的頭有點沉，呼吸落在他的襯衫上，帶著點姜棗茶的甜香，他慢慢抬起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動作輕得像怕碰碎她。

病房里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還有手表“咔嗒咔嗒”的走針聲。月光漫過拓片盒，漫過方案紙上的小梔子，漫過他們交握的手，把一切都裹得暖暖的。成彥靠在顧懷安的肩膀上，心里的猶豫慢慢散了——原來被人照顧，被人等著，是這么踏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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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安低頭，看著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樣子，頭發蹭著他的襯衫，軟軟的。他拿起旁邊的方案紙，在那個小梔子旁邊，又畫了個小小的飛天飄帶，還在旁邊寫了行小字：“以后，你的幕后，有我。”

“對了，”成彥突然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卻帶著笑，“你帶來的桂花糕，還有嗎？我有點想吃。”

“有，在行李箱里，我去拿。”顧懷安趕緊站起來，動作有點急，差點碰倒椅子，“我還帶了暖手寶，剛才充電了，給你捂手，省得你總說手涼。”

他轉身去拿桂花糕和暖手寶，月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成彥看著他的樣子，嘴角的笑越來越深。她伸出左手，輕輕摸了摸石膏上的梔子花瓣，心里想著：等拆了石膏，一定要跟顧懷安一起去看張師傅的老拓板，一起錄主題曲，一起把《幕后之光》的故事，講給更多人聽。

顧懷安拿著桂花糕和暖手寶回來時，看到成彥正對著方案紙笑，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把桂花糕放在她手里，又把暖手寶塞進她的被窩里，輕聲說：“慢點吃，別噎著，還有很多。”

成彥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漫到心里，她看著顧懷安，認真地說：“顧懷安，謝謝你。”

“謝我什么？”顧懷安笑著問。

“謝謝你愿意等我，愿意……照顧我。”成彥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楚。

顧懷安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月光下，他的眼里滿是溫柔：“不用謝，因為你值得。”

窗外的風又吹了起來，帶著敦煌夜晚的涼意，卻吹不散病房里的暖。成彥靠在枕頭上，吃著桂花糕，看著顧懷安幫她整理方案紙，心里突然覺得，原來最好的時光，就是這樣——有喜歡的人在身邊，有想做的事在眼前，有月光，有甜香，有說不盡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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