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官倉舊址前,肅殺之氣彌漫。
憐舟沅寧親臨,御林軍已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隨著她一聲令下,廢棄的倉窖被強行破開,里面堆積如山的,正是本該用于賑濟災民的糧食!數量之巨,令人觸目驚心。
“沈瑤何在?”她的目光轉向一旁躬身等候的沈瑤,“仔細核對賬目,凡涉及在內的官員,一律嚴懲不貸。”
“是。”
幾乎同時,若棠那邊也傳來捷報。突襲軍屯倉窖的行動異常順利,不僅起獲了大量被轉移的官糧,更在現場截獲了數名負責看守的“前朝舊部”,以及他們與江南世家乃至朝中官員的往來書信。
此番顧氏在朝中的黨羽已經退無可退,幾乎悉數被連根拔起。
憐舟沅寧雷厲風行,依據賀知禮帶回的賬冊、密信以及起獲的證物,迅速下令鎖拿了一大批涉案官員,江南官場乃至前朝官員,徹底來了個大清掃。
回宮前日,顧元丞幾乎是不顧一切地闖進憐舟沅寧的寢殿。
他多年的苦心經營,潛伏的舊部,竟在憐舟沅寧如此精準狠辣的打擊下,全軍覆沒。
“憐舟沅寧,你我好歹夫妻一場,一定要如此趕盡殺絕嗎?!”他再也無法維持冷靜,甚至連禮數都忘了,聲音因憤怒和絕望而尖利,“那些不過是前朝遺留的孤臣孽子,早已掀不起風浪,你何必……”
“掀不起風浪?私藏賑災糧,勾結貪官,罔顧萬千災民生死,這叫掀不起風浪?顧元丞,朕看你是安穩日子過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朕的底線!”
“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就是瀾清皇族最后的血脈!”顧元丞口不擇,美麗的臉上布滿戾氣,“你憐舟氏竊我國祚,如今還要連我一起趕盡殺絕嗎?你……”
“放肆!”他話未說完,便被憐舟沅寧一巴掌扇倒在地,“朕還是太縱容著你了,孫德陽!”
“奴才在。”
“擬旨,顧朗儀御前失儀,口出狂,即日起褫奪朗儀位份,降為才子,即刻送回宮中靜思己過,無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顧元丞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中交織著恨意、屈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還有,正視你的位置,能與朕稱夫妻的,不過鳳君一人。”她說完這話,便不愿再停留片刻,拂袖而去。
“憐舟沅寧!”他發瘋似的要追上去,卻被下腹墜脹的痛感牽扯著倒在地上。
“是血!有血!”青圭急忙喊道,“求陛下開恩,準許醫者為我家主子診治。”
顧元丞癱軟在地,下腹傳來的陣陣絞痛和腿間溫熱黏膩的觸感讓他渾身冰冷。屈辱、憤怒、以及突如其來的恐慌交織在一起,幾乎將他吞噬。他聽著青圭凄惶的哭喊,看著憐舟沅寧離去的決絕背影,眼前陣陣發黑。
他雖被降位,但到底還是憐舟沅寧的才子,孫德陽沒有怠慢,讓人將隨行的太醫找了來。
太醫匆匆趕來,一番診脈后,臉色驟然變得極其復雜而微妙。
“孫總管,此事下官恐怕得親自回稟陛下。”那太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她知道顧朗儀此刻已經失了圣心,有些事還得早做打算。
孫德陽心中一凜,壓低聲音道,“太醫但說無妨,過會兒奴才即刻便去回稟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