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又來信了,與往日一樣,又是催促慕容璟早日得到女帝的恩寵,唯獨不同往日的,便是讓他早些脫離與顧氏的聯系。
聽說這幾日陛下處置了不少顧氏的暗樁,保不齊哪日便真的輪到這顧朗儀身上。
那日顧元丞的眼神如淬了毒一般,或許如今還是能得陛下的庇佑才好。
只是他如今連陛下的面都見不到,又該如何承寵呢?
幾經思量,他將目標鎖定在了沈瑤身上。沈家是世家領袖,沈復是鳳君,沈瑤雖能力平庸,但身份尊貴,且看似與陛下關系尚可。
若借著沈瑤的勢,能多得幾分陛下的信任……
于是,便是在這極冷的冬日里,慕容璟看似不經意間的等了兩個時辰,終于等到了剛回完話的沈瑤。
“沈家主,偶遇,實在是巧的很。”慕容璟上前,行了一禮。
“慕容侍君。”看到他這滿頭白紛紛,沈瑤忍不住輕嘆了口氣,莫不是都把她當傻子不成。
慕容璟左看右看,又刻意放低了聲音,“沈大人,臣侍……臣侍有些關于顧朗儀的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瑤眸光一閃,面上卻不動聲色:“哦?顧朗儀的事,慕容侍君該向陛下稟報才是。”
“不,不能稟報陛下!”慕容璟連忙搖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恐懼,“此事……此事牽連甚廣,臣侍人微輕,只怕未及見到陛下,便已遭不測,若是連累了我慕容氏全族,璟更是死不足惜。”
他吞吞吐吐,像是因為害怕說不出幾個完整的詞句。只是含糊不清的提及自己曾無意中聽到一些關于“舊部”、“密會”的零星碎語。
沈瑤靜靜地聽著,心中已是波濤暗涌。
慕容璟此刻的投誠,幾分真幾分假難以分辨,但是顧氏余孽……本就是陛下心頭的一根刺。
沈家是陛下的堅定支持者,更是世家的標桿,任何可能動搖國本、危害陛下的事情,沈家都不能置身事外。
這些日雖已陸續清掃了一些佞臣,但是若能得到些更深的消息……
“慕容侍君,你的難處本官知曉。但后宮之事,非外臣所能置喙。你所之事,空口無憑,本官亦無法擅專。依本官看,你若真有所發現,還是該尋個穩妥時機,向陛下坦誠才是正道。”
沈瑤抖了抖衣袖,面上露出十分為難的神色,快步行禮退下。
慕容璟眼中閃過明顯的失望,訥訥道:“是……臣侍明白了,多謝沈大人指點。”
沈瑤則待他走得遠了些后,再次轉身進入內殿,同憐舟沅寧將慕容璟說的關鍵信息一一回稟。
慕容璟卻是在被沈瑤回絕之后有些心不在焉。
姑母為何不肯將話說的更清楚些,他到底該如何做才好?他心神不寧地走在返回自己住所的回廊上,腳下是幾級略顯濕滑的石階。
剎那之間,慕容璟察覺身后似乎被人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但是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整個人猛地向前撲去,沿著石階滾落下去。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尤其是后腰脊椎處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銳痛。他眼前一黑,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完整的痛呼,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慕容璟再醒過來時,只看到跪了滿地的太醫和面色沉重的憐舟沅寧。
“陛下,臣侍……方才……真的是怕極了。”他的聲音十分虛弱,只是方才的劇痛似乎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