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不瞞岑大人,我確有入仕之志,欲謀一官半職。既有陛下恩旨在前,此處自是我的不二之選。”
說到此,裴桑枝再度拱手:“日后,還望岑大人不吝指點。”
話音落下,裴桑枝輕輕拂開袍袖,露出一直遮掩在下的那枚玉佩。
榮妄系在她腰間的這枚玉佩,她自然是要用的,卻不能一上來就用。
否則,又如何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錦上添花,方為恰到好處。
生在荒原的野草是會拼命汲取每一分能吸收的養分的。
并且,從不會以此為恥。
她亦如此。
岑女官在瞥見那枚精美的不像話的玉佩時,瞳孔不禁縮了縮。
原來,那些她曾嗤之以鼻的流,竟一字不虛。
無論是榮老夫人的青睞,還是榮國公的傾心……
皆遠遠出乎她的意料。
裴桑枝的靠山……
榮國公府素來深得陛下信重,是朝中少數未涉黨爭、立場清明的高門。
更何況,觀裴桑枝方才行,也并非窩窩囊囊、庸懦無能之輩,也不像是個只憑門第靠山、卻無真才實學之人。
岑女官的思緒飛速轉動。
裴桑枝背后所倚,是陛下、是榮國公府、是裴駙馬。而戶部安插的那兩個副手,之所以敢在她面前陰陽怪氣、假借名目斂財,無非是欺她根基淺、靠山弱、底氣不足,許多事她雖看在眼里,卻力不從心。
但裴桑枝卻不同……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尤其是裴桑枝志不在此,養濟院于她不過是一塊跳板。
此人,大可重用!
岑女官當機立斷下定了決心。
若裴桑枝愿助她肅清養濟院中那些蛀蝕糧倉的碩鼠、擾人清靜的蚊蠅,那么由她親自執筆,將一些滴水不漏的功勞記在裴桑枝名下,為其請功,倒也未嘗不可。
這個善緣,她結下了!
思及此處,岑女官輕咳一聲,斂容正色道:“你既有此決心,又蒙陛下恩典,便暫且跟在本官身邊,多聽、多看、勤學慎行。日后若立下功勞,本官絕不貪占,自當如實奏明陛下,為你請功授官。”
“只是……”
“這養濟院魚龍混雜,你須得謹慎辨別,萬不能一招不慎,與人同流合污。”
裴桑枝微微俯首:“謹遵岑大人教誨。”
利益本就該是相互的,這樣的局面,倒也在她意料之中。
岑女官見裴桑枝一點即通,心下頗為滿意。
刺頭?反骨?
不,這叫不卑不亢,叫有能耐之人的傲骨。
隨后,岑女官朝裴桑枝招了招手,疲憊的眉宇間掠過一絲笑意:“你在家中可曾學過些什么?不妨先說與本官,也好為你安排最適宜的差事。”
內堂中,話語聲輕輕流轉。
你一,我一語。
一個傾囊相授,一個虛心向學,氣氛甚是融洽。
仿佛,方才的對峙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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