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濕冷的霉味夾著稻草味撲面而來。火把的光被鐵欄桿切成一格一格,像要把人也分割成幾段。
李知府不愧是會做事的主兒——考慮到血蓮教的“武力值”,押到牢里第一件事就是分開關押。
蓮兒、華商、上官風流、副使各占一間,就我這身份,理應也能享受個“單間”待遇吧?
結果獄卒把我一把推到最角落的牢房時,我愣了半晌,指著里面那個正在慢條斯理抖落衣袖灰塵的身影,抗議道:
“哎——憑什么就我沒有單間?!”
獄卒頭也不回:“我們只按大人的吩咐行事。”
我還想再辯兩句,旁邊蓮兒抬起眼皮,淡淡來了一句——
“我也沒有。”
……
我當場就閉嘴了。
能和蓮兒關一起,這牢房怕不是鐵打的閻王殿。
坐進牢里沒多久,我的肚子就開始有節奏地咕嚕。今日從早到晚打打殺殺、跑跑跳跳,緊張得連口熱水都沒沾,現在一松勁兒,那饑餓感跟一群憤怒的老鼠一樣,沿著腸子一路啃了上來。
我忍了三聲咕嚕,實在忍不住了,伸長脖子沖著門外喊:
“喂!給飯啊!你們這地方雖破,可規矩總得有吧?民以食為天啊!”
獄卒果然拎著餐食過來了。
我本以為大家都是朝廷眼中的“要犯”,待遇大概是差不多的——結果下一瞬間我直接懷疑人生。
蓮兒的碗里——
熱氣騰騰的肉湯,切得均勻的肉片臥在湯面上,旁邊一小碟酸蘿卜。
華商那邊——
一碗看著就香得流淚的黃酒燜雞塊,油亮亮的,還飄著芝麻。
上官風流的碗——
干凈利落的大塊紅燒骨頭肉,分量足到我這種窮苦囚犯想直接越獄去他那兒蹭飯。
副使——
簡單的清燉雞腿,湯色清透,雞腿油亮。
輪到我——
一個……干巴巴的、皺成球的饅頭。
還硬。像能砸死耗子。
“……”
我愣了好幾秒,下意識抬頭問:“……菜呢?”
獄卒面無表情:“沒了。”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啥?你是說沒了,還是說沒給?”
“都一樣。”
我抱著饅頭,努力跟那香噴噴的肉湯作最后的告別,嘴里嘀咕:“不對吧,我跟他們是一伙的,不能同罪不同餐啊?這……這是歧視!”
獄卒挑了挑眉,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是他們一伙的?嗯,看不出來。”
說完轉身走人,留下一片油香在空氣里,像專門來襯托我有多慘似的。
我抱著那饅頭,像抱著一段被命運捏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