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
躺在床上胡亂語的女帝,眼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眼神里的迷茫和混亂褪去,逐漸恢復了清明。
“蘇云?”她看到床邊站著的人,聲音還有些虛弱。
“臣在。”
寢宮內,所有人都看傻了。
那些太醫們看著蘇云的眼神,已經不是敬畏,而是像在看一個活生生的神仙。
“能如此精準地利用植物相生相克的特性,不動聲色地對陛下下此毒手。”蘇云的聲音,在安靜的寢宮里響起。
“此人,絕非普通宮人。其心思之縝密,手段之高明,背后必有高人指點。”
他轉向女帝,躬身一拜。
“為保陛下安危,為揪出幕后黑手,臣,請旨徹查東宮,以及所有涉事人員!”
女帝看著他,點了點頭。
“準奏。”
有了女帝的授權,事情變得簡單起來。
蘇云甚至不用天策府,只讓徐耀祖帶著幾個機靈的內侍去查。
順藤摸瓜,很快就從負責打理那盆七星海棠的小宮女身上,查到了線索。
那小宮女平日里沉默寡,但最近卻和一個在宮外采買的太監走得很近。
而那個太監,每個月都會去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藥鋪支取銀錢。
藥鋪的東家,是吏部尚書張柬的小舅子。
所有線索,最終都清晰地指向了那位在朝堂上以剛正不阿著稱的御史大夫,張柬。
當晚,蘇云將一疊厚厚的卷宗,呈到了女帝的面前。
女帝看著卷宗上那個熟悉的名字,臉色鐵青,抓著扶手的手,骨節泛白。
“張柬……好一個為國盡忠的張柬!”
她的聲音里,帶著被背叛的憤怒。
“傳朕旨意,將張柬……”
“陛下,不可。”蘇云卻出聲打斷了她。
女帝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為何?”
“張柬,不過是又一顆被推到明面上的棄子罷了。”蘇云聲音平靜。
“從燕王謀逆,到江南‘天火’,再到今日的宮中毒案,您不覺得,對方的手法,如出一轍嗎?”
“每一次,都會有一個看似合理的罪魁禍首被推出來頂罪,然后,線索就此中斷。”
“我們抓一個張柬,他們明天就能再推一個李柬,王柬出來。這顆毒瘤的根,不在這里。”
女帝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
“那依你之見?”
“不動他。”蘇云說道,“讓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讓他繼續為背后的人傳遞消息,做出動作。”
“蛇,只有在捕食的時候,才會徹底暴露自己的七寸。”
女帝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神復雜。
“朕,都聽你的。”
就在這時,那個之前來報信的小太監,再一次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
這一次,他的手里,多了一封用火漆封死的,八百里加急的軍報。
“蘇……蘇太傅……”
小太監跪在地上,將軍報高高舉過頭頂。
“北……北境,急報!”
蘇云接過軍報,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正是李沐雪的親筆。
他拆開火漆,抽出信紙。
只看了第一行,他的瞳孔,便驟然收縮。
信上,只有寥寥數語,卻如驚雷貫耳。
“趙括未死。”
“已聯絡西域三十六國,組建聯軍,號稱五十萬。”
“大軍,已陳兵玉門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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