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攥緊了拳頭。
“是皇太女?”
他問出口,腦子里已經閃過無數種北境可能發生的變故。
“不是!”小太監拼命搖頭,涕淚橫流,“是……是陛下!陛下在御書房,又……又暈倒了!”
又?
蘇云的瞳孔縮成了一個點。
他沒有再多問一個字,大步流星,直接向府外沖去。
皇宮,女帝寢宮。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重又混雜的藥味,壓得人喘不過氣。
幾名太醫院的白發御醫圍在龍床邊,一個個面如土色,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女帝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頰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眉頭緊鎖,嘴里不斷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最詭異的是,她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腕上,竟出現了一片片指甲蓋大小的紅色斑點。
“怎么樣了?”蘇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大,卻像一柄重錘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為首的張御醫渾身一顫,連忙轉身,躬身回話,聲音發顫。
“回……回蘇太傅,陛下脈象紊亂,氣血逆行,這……這癥狀,像是……像是中了南疆某種罕見的奇毒。”
“奇毒?”蘇云走到床邊,看了一眼女帝的狀況,眉頭皺起。
他俯下身,仔細檢查著女帝身上的紅斑,又輕輕掰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什么奇毒,會讓太醫院束手無策?”
張御醫擦了擦汗,囁嚅道:“此毒聞所未聞,臣等翻遍醫典,也……也找不到解法,只能先用金針度穴,暫緩毒性蔓延。”
蘇云沒再理會他們。
他站起身,目光如電,開始審視寢宮內的每一個角落。
從熏香的銅爐,到桌上的茶水,再到床頭的擺設,他都一一查看。
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窗臺邊一盆不起眼的蘭花上。
這盆蘭花開得正好,葉片翠綠。
蘇云走過去,伸出手指,在那濕潤的泥土邊緣,輕輕捻起了一撮幾乎與泥土混為一色的,白色粉末。
他將粉末湊到鼻尖,輕輕嗅了嗅,一股極淡的,類似杏仁的苦澀味道。
他又看了看那盆蘭花。
“這是‘七星海棠’吧?”蘇云回頭問。
張御醫愣了一下,點頭道:“是,此花能靜心安神,陛下近來心力交瘁,便讓人擺了一盆。”
蘇云笑了。
那笑容在寢宮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冷。
“陛下寬心,諸位大人也寬心。”
他轉過身,對著一眾憂心忡忡的官員和太醫,聲音平靜。
“殿下中的,不是毒。”
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張御醫忍不住開口:“蘇太傅,這……這脈象,這紅斑,分明是中毒之兆啊!”
“是像中毒,但不是毒。”蘇云走到桌邊,倒了一杯冷茶。
“七星海棠,本身無毒,其花粉,氣味清雅。”
“方才我聞到的那種白色粉末,是一種叫‘白石散’的東西,產自西域,單獨服用,也只是讓人略感困乏。”
蘇云端著茶杯,看向張御醫。
“可若是將白石散的粉末,混入七星海棠的土壤里。七星海棠的花粉,便會沾染上白石散的氣味,吸入人體后,兩者在血液里一結合……”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便會產生幻覺,神志迷亂,身上起紅斑,脈象紊亂如中毒。”
“這……這……”張御醫聽得目瞪口呆,這些知識,是他行醫一輩子都未曾聽過的領域。
“這……這該如何解?”
蘇云將茶杯放下,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取一碗陳醋,一撮灶下熱灰,攪勻了,溫服即可。”
“什么?”
所有人都驚呆了。
陳醋?灶下灰?
這兩種民間最常見的東西,能解這種讓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奇毒”?
“酸能解其性,灰能吸其根。”蘇云沒有過多解釋,“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