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適才可聽到此人自稱少爺?”
廂房門后,看著走來的趙元,白面小生疑惑地合起了手里搖動的折扇。
后退一步道:“難不成我們誤會了之前那丫鬟,這里真不是什么土匪窩子?”
“不是山匪為何要擄劫關押我們?”
一旁丫鬟有些擔憂地嗔怪道:“若沒猜錯,隨侍們怕是也都中了毒,甚至早已遭了毒手,小主萬不可大意!”
“這倒也是。”白面小生點了點頭。
旋即又鄙夷道:“不過山匪就是山匪,卻要自稱什么少爺,可笑!”
丫鬟也嗤之以鼻道:“沒錯!小主萬金之軀,切不可被這聽來的只片語蒙蔽了雙眼。一個黑燈瞎火躲在角落和府里女仆卿卿我我的人,能是什么好東西?”
白面小生聞臉色不由一沉,旋即撩起右手衣袖。
頓時一把綁在潔白小臂上的機括袖箭露了出來,散發著幽幽寒光。
霜兒俏臉一愣,但很快也反應了過來。
毫不猶豫捻滅了一旁的油燈,抄起角落里的掃帚,警惕盯著房門。
與此同時,正走著的趙元猛地一個激靈。
看著突然滅燈的廂房,他下意識地頓住了腳步。
危險!
強烈的危險之感油然而生。
仿似他面對的并不是房門,而是一個蟄伏兇獸的血盆大口。
想來對方是真把他當成了山匪敵人,暗藏殺機!
雖然四周圍墻外都有值守的護衛家丁,但他也不敢犯險。
他定了定神朝著廂房拱手一禮,不卑不亢道:“抱歉,身為主家俗務纏身,未能在二位醒來后及時探望,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呵!倒是夠警惕,你可是這里的頭目?”
一道略顯不屑的清澈聲音,隔著房門傳來。
趙元正要說話,那聲音卻再次響起道:“不過你這可不是失禮,而是闖了滔天大禍!”
“闖禍?”
趙元眉毛一挑,坦然笑了笑。
隨口道:“我可不是什么頭目。不過你說的沒錯,本少爺的確闖了大禍。少爺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從那山匪手中救下兩位!”
“救我們?”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昏暗的廂房門口影影綽綽站著兩道身影。
其中略顯英挺的身影,似乎就是那個白面小生。
只見他跨前一步,清澈聲音再起道:“閣下既非山匪,為何要扣押留人?在我大乾,你可知如此私刑于民是要吃官司的!”
“沒錯!若不想吃官司就立刻放我們走,否則我家小主……!”
一旁的丫鬟也冷冷發聲,不過話未說完就連忙止住了話頭兒。
趙元神情一頓!
卻不是因為丫鬟說了什么小主,而是前者搬出了大乾律!
畢竟能將大乾律掛在嘴邊的人,身份見地自然不會簡單。
而且對方聲音的確帶著一抹陰柔,很可能是李桂蘭說的女扮男裝。
當然,趙元也不說破。
他臉上浮現出如沐春風的笑容,不緊不慢道“這位兄臺哪里話?在下從山匪手中救下兩位,可是犯了大險。”
“兩位身份未明,貿然離開此間傳出消息,不僅兩位會有危險,我趙家乃至整個趙家村都要遭受池魚之殃。所以若說闖禍,我趙元的確不該冒險救下兩位!”
“趙元?趙家村?”
白面小生的清澈聲音略顯詫異。
來人開誠布公地自報了家門,舉止大方謙恭有禮。
不僅沒有山匪痞氣,甚至連聽聞闖禍也波瀾不驚,讓人不由信了幾分。
趙元點頭,再次開口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相逢即是有緣!在下冒險出手相救,自然要弄清兩位身份來歷,否則我這小小府宅可不敢任由兩位來去!”
只要弄清對方身份,且不會把救人的事兒捅出去,那么此間擔憂便也作罷。
然而此刻,白面小生聞眼前不由一亮。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相逢即是有緣!
這話極有水準,絕非窮兇極惡的山匪能夠說出。
難道這人真不是山匪,從一開始就是自己先入為主生了誤會?
于是神色一松,語氣稍顯緩和道:“公子擔憂卻也有理,不過在下單姓一個劉字兒,具體名諱身份卻是有些不便相告了。”
“不便?”趙元臉色一凜。
好話說了半天,自己所求也不過是一個平安。
可到頭來對方還是不肯說明身份,難道還真是什么外來的豪門權貴不成?
他強壓著心頭不快,扯了扯嘴角笑道:“既然不便,那就只能委屈劉兄暫住寒舍一段時間,待外面風頭過后再行離開了!”
“大膽,你……!”
白面小生還未說話,身旁的丫鬟當場忍不住大叫。
只不過她話未出口,便被前者抬手制止。
“小主?”
丫鬟委屈不解地從白面小生身上移開目光,朝著廂房屋脊上瞟了瞟。
然而白面小生仍舊不動聲色地面對趙元,拱手一禮道:“看來也只能這樣叨擾了。不管如何,還是要謝謝公子相救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