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碗!”
張來福給了五個大子兒,攤主給盛了一碗餛飩。
一顆餛飩嚼在嘴里,張來福的腮幫子哆嗦了一下。
餛飩皮是帶筋的,咬的時候,不是破開的,是爆開的。
皮里裹著湯汁,湯汁裹著餡兒,餡兒也帶著筋,筋里還藏著湯汁,湯汁的味道還和皮里的不一樣。
皮里的湯汁貼著腮幫子走,餡兒里的湯汁貼著舌頭走,餡兒和皮在牙床之間來回穿梭,兩樣湯汁混在一處,帶著皮和餡兒一塊下了肚,張來福只感覺自己舌頭根都酥了。
“這也太好吃了!”
張來福稱贊了一句,可惜攤主沒聽見。
攤主很忙,攤子周圍很擠,來買餛飩的絡繹不絕,攤主一邊煮一邊賣。
張來福站在攤子旁邊,吃了一碗餛飩,也就幾分鐘的時間,這攤主賣出去十來碗。
包餡兒,生火,添湯,加柴……攤主的手就沒停過,張來福都看不清他有幾只手,忙得都快重影了。
張來福把一碗湯喝得干干凈凈,抹了抹嘴唇,他沒有吃飽,從昨晚到現在,除了這碗餛飩,他沒吃過東西。
他想再來一碗,可口袋里只剩下了三個銅元。加上銅錢,也能湊夠五個大子兒,可這些錢要是都花了,下頓飯就沒著落了。
要不跟攤主商量一下?
“我再買一碗,能便宜些不?”
賣餛飩的愣了片刻,小聲問道:“皮子是薄的,還是厚的?”
張來福回憶了一下:“我覺得正好。”
賣餛飩皺皺眉頭,這句話沒對上。
他覺得張來福可能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一小會,賣餛飩又問了一句:“是水里翻的,還是鍋里沉的?”
張來福想了想煮餛飩的流程:“應該都有吧。”
“我這不二價,您要覺得貴了,那邊還有賣餛飩的,他家便宜。”賣餛飩往街對面一指,繼續招呼其他客人,不再理會張來福。
街對面大樹底下也有一個餛飩挑子,這挑子比剛才那位攤主的要小不少,賣餛飩的是個六十出頭的老漢。
他這生意冷清,也不用排隊。
“餛飩多少錢一碗?”
老漢趕緊回話:“兩個大子兒。”
他這確實便宜,張來福給了兩個大子兒,老頭給盛了滿滿一碗餛飩。
“客爺,您坐著吃。”
不光給的多,他這還有地方坐,大樹底下有桌子和板凳,桌上還有醬醋調料。
張來福坐在板凳上,夾了顆餛飩,往嘴里一放,差點沒咽下去。
有面,有餡兒,也有湯,可不知道什么緣故,張來福就是吃不下去。
肚子還沒吃飽,肯定沒有吐出去的道理。
攤主就在旁邊,吐出去也太不禮貌。
張來福費了好大勁,把餛飩吞下去了,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坐到了張來福身邊。
“不好咽吧?這可不怪人家餛飩不好,是你自己吃錯了。”
這人生得一副白凈面皮,頭發往后梳得锃亮,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小帽,左邊眉弓貼著一張膏藥,剛好遮住半只眼睛。
他身上罩著一件月白長衫,外面披著馬褂,腰間掛著一只煙袋鍋子,后脖領子插著一把折扇,左手拎著一只紫竹鳥籠,看著張來福桌上這碗餛飩,問了一句:“知道你錯哪了么?”
張來福沒聽明白,吃個餛飩還能出錯了?
ps:感謝盟主風刺屠神,我的老讀者,普羅時就是盟主,這份情誼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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