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間,溫毓才去了靈堂。
趙氏早候著,立馬端起主母的架子,聲音拔高了幾分:“你還知道來!眼里還有沒有你祖母?”
靈堂里外都聽見。
齊刷刷看向溫毓。
溫毓沒理她,徑直走到火盆前,先燒了疊紙錢,又把自己帶來的兩身紙衣投了進去。
那紙衣顏色鮮麗,襯得靈堂里的素白格外扎眼。
眾人見狀,立馬交頭接耳起來,聲音壓得低卻句句清晰。
“這衣裳顏色也太艷了,哪是給老太太穿的?”
“四姑娘怕不是腦子糊涂了!”
“哪有半點孝道?祖母走了,她整日不見人影,來了也這般模樣。”
溫毓像是沒聽見,目光落在靈前那口她特意帶來的棺材上,眼底飛快掠過一抹藏得極深的狠意,那狠意里裹著篤定,極輕又極冷地吐了句:“沈家欠你的,也該還了。”
沈若蘭跪在旁邊,隱約聽到這句話。
可那聲音太輕,字眼又模糊,猜不透深意。
溫毓沒有守靈的意思,燒了紙和衣裳,上了一炷香,轉身便走。
膝蓋都沒往地上磕一下。
趙氏沒攔她——心里早算得明明白白:沈云曦越這般不敬,老爺越會動氣,到時候不僅會改主意,讓她替若蘭嫁去侍郎家,連她手里的掌家權也得收回來。
一旦沒了掌家權,她先前貪墨的那些事,自然就有辦法悄悄抹過去。
所以溫毓剛走,趙氏就捂著臉哭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圍上來的親戚們控訴溫毓的大逆不道。
親戚們本就偏向主母這邊,聽了更是紛紛附和。
趙氏眼底掠過一絲得意。
這幾步棋,全按她的心思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