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沒看她。
溫毓眉尖輕輕擰起,語氣里摻了絲孩子氣的告狀,又裹著絲不易察的嬌嗔:“它上了供桌,把我列祖列宗的牌位全推倒了。就因它這一鬧,整個祠堂都燒得塌了半邊,我祖母也遭罪了,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上。”
她眼底刻意浮起幾分難過,倒半點不怕被戳穿。
謝景抬頭,目光在貓身上慢悠悠轉了一圈,才看溫毓:“四小姐不是要替我調教它?怎還讓它闖出這么大的禍。”
“野性難馴,我可不要這燙手山芋了。”溫毓指尖猛地一松,耍脾氣似的將貓扔到地上,“還你。”
白貓跳到棋盤旁,乖乖蹲坐。
謝景抬手摸著白貓,指腹蹭過軟毛,似在安慰它。
“謝大人,不請我進去嗎?外頭冷。”溫毓歪頭望著他,語氣里的熟稔自然得沒半點生分。
謝景聲音依舊溫溫的:“貓既已還我,四小姐還是請回吧。”
溫毓聞只淡淡一笑,徑直邁步進屋,挨著他身旁的凳子坐下。
一手支著下巴,另一只手探進棋盅,捏起枚烏潤的黑子,“啪”地落在棋盤上。
正好堵住謝景剛落下的那枚白子。
“謝大人這兒冷冷清清的,我來給你做個伴。”她抬眼望他。
看著被堵得死死的白子,謝景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
再看溫毓,她的肩頭幾乎挨著自己的袖子。
他緩聲問:“四小姐不怕人說閑話?”
她抬眼望他,眼里帶著點狡黠的坦蕩:“我不怕,謝大人怕?”
她鼻尖輕輕蹙了蹙,那股骨香又漫了上來。
勾得心頭貪念像草芽似的冒。
她暗里琢磨:若把謝景的骨頭碾碎制香,定是世間獨一份的妙物。
謝景瞧出了她眼底那份纏綿的焦灼,直視她,提醒她:“四小姐是不是忘了,你如今還是兇案嫌疑人,而我是官!一旦查出你是兇手,就算沈大人有心包庇,本官也要拿你問罪。”
“好好的,提這可怕的事。”溫毓不悅,順勢將手徑直伸到他面前,“謝大人倒說說,我這只手,真能掏出人心來嗎?”
十指修長,白皙嬌嫩。
是在深閨里才能養出來的手。
謝景目光在她手上停留片刻,直道破:“越是像你這種看起來柔弱無害的人,殺起人來,往往越狠。”
溫毓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卻像冰面上裂開的一道細縫,透出一絲危險的光。
她沒有收斂掩藏,就要叫謝景看到。
“那謝大人,你要不要試試?”她纖細的手指緩緩抬起,帶著一股涼意,直向謝景的胸口探去。
指尖即將觸碰到他衣襟的瞬間,謝景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溫暖而有力,力道恰到好處。
既能讓她動彈不得,又不至于弄疼她。
溫毓被他握著手腕,絲毫不顯慌亂,迎上他的視線,吸了一口冷氣。
直到他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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