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離去,裙裾旋開一道華麗的弧線。
顧蘇芷離去后,顧知意獨自坐在窗邊,心緒如麻。
昨日她已將證據給了陳之洲,不知今日朝堂之上,陛下會怎么發落?
她很想出去找陳之洲,問一問具體的消息。
正當她坐立難安,苦思出府之策時,殿外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
蕭昱下朝歸來了。
可是這段時間,蕭昱一直很忙,已經許久沒有這個點過來了。
難道是顧家出了事?
顧知意一瞬間臉色慘白。
但蕭昱的心情很不錯,玄色親王常服襯得他面容愈發俊朗。
“知意,”他走近,很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
蕭昱看到了她灰敗的臉色,輕笑了一下:“見到本王,如此不開心?”
“沒,沒有,只是擔心……”
蕭昱揉了揉她冰涼的手指,語氣平緩地哄她:
“放心,顧家的事,有結果了。”
顧知意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廷尉獄已經查清,顧家收受賄賂、貪墨瀆職屬實,但結黨營私一事,證據不足,屬不實之。陛下念在顧家乃百年世家,門生故舊遍布朝野,法外開恩。你父親免去侍中之職,二叔顧遠謙禮部侍郎之職亦免,貪墨錢財悉數抄沒。從今日起,解除顧家監禁,其余人等,不予追究。”
聽到這個消息,剎那間,壓在顧知意心頭那塊大石落了地。
雖然父親和叔父丟了官職,家財受損,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保住了顧家根基。
她知道,這已是眼下所能得到的最好結局!
一股難以喻的酸楚與慶幸涌上鼻尖,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緒。
是陳之洲,一定是他!
他果然在關鍵時刻,將那些能證明顧家未結黨營私的證據提交了上去,才讓陛下做出了如此“寬宏大量”的裁決。
他再次幫了她,在她最無助的時候。
這份恩情,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上,同時也讓她堅定了去見他的決心。
“多謝王爺告知。”
她低聲說道,聲音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微顫。
蕭昱凝視著她低垂的側臉,以為她仍在為家族擔憂。
他伸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沒事了,知意。以后……安心待在王府。”
他的語氣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顧知意順從地點點頭,心中卻是一片冷然。
她怎能安心?顧家的危機暫時解除,但顧蘇芷的威脅仍在,而蕭昱那足以誅九族的謀逆之心,更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利劍。
她必須要行動了。
然而,顧知意并不知道的是——
睿王府前院書房內,尚書令王文善正低聲詢問:
“王爺,今日朝堂之上,陛下本意借題發揮,欲對顧家嚴懲,以儆效尤,打壓世家氣焰。您為何非要出面,力陳顧家雖有小過,卻無大惡,且樹大根深,不宜過度打壓,以免引起朝局動蕩。”
“若不是太傅謝道成從旁附議,您豈不是要在大殿上同陛下對峙?如今處在大事的關鍵時期,王爺不該如此為了一個女人……”
“王尚書,本王做事還需要向你交代是嗎?本王沒有計較你私自派人舉報顧府之事,已經是給了王家顏面。如今本王做事,要先經過你同意是嗎?”
王文善見蕭昱突然發怒,心下驚恐: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擔憂殿下……”
“本王做事自有本王的考量,你做好你的事即可,沒人可以撼動你王家的地位。”
“是是。”
王文善躬身下拜,心下卻開始不安。
女兒從前說王爺對顧知意不如從前,如今看來,并非如此,他要讓女兒更謹慎才是。
蕭昱負手立于窗前,看著窗外漸沉的暮色,皺起了眉。
他知道,他不能讓顧家淪落到萬劫不復之地,否則顧知意便永遠不會原諒他。
也永遠變不回曾經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娘了。
他想要的,從來都是原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
無論是江山,還是……曾經的她。
只是他也不知道,此刻的顧知意,一心在幫著另一個男人對付他。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