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孟作為經紀人,既當爹又當媽,負責工作不說,還得操心孩子的感情生活。
晚上這頓酒,他不惜大價錢,精挑細選在圈內私密性最高,環境最好的會所里,絕對保證安全不受打擾,就是為了用點小計策,請林知微來憐愛憐愛難過到沒眼看的陸星寒。
如意算盤打得好哇,等陸星寒微醺,大家里應外合,以他喝醉沒人管當借口,讓林知微心軟照顧他,趁機聊聊知心話。
可等到四人落座,第一杯酒剛倒上還沒有三分鐘,袁孟就發現這個事情恐怕要脫軌。
三杯倒常見,一杯倒也不少,可一口變臉這種事,他真是見所未見!
陸星寒坐在最里面,骨節明晰的手指捏起杯子,里面冰塊相撞,晃得微微脆響,畫面相當養眼。
接著他略仰頭,修長脖頸線條優美,喉嚨含蓄地滾動,咽下一口。
袁孟正高高興興招呼容瑞和梁忱多吃菜,扭頭一瞧,陸星寒居然垂著頭,脊背迅速俯低,額頭往手臂上重重一墊,一動不動了。
三個人目瞪口呆。
袁孟伸手過去想推推他,手指將將接觸到的時候,陸星寒頭也不抬,猛地爆出讓人肝兒顫的懾人氣場,一聲冷斥:“別碰我!”
嚇得袁孟一哆嗦。
“什么情況?醉了?”袁孟慌了,問容瑞,“陸星寒酒量這么差?!”
容瑞撓撓頭,“他以前沒喝過酒,第一次。”
袁孟不信邪,堅持要推他,這回距離還差足足十公分,陸星寒仿佛開了天眼,再次低吼:“別碰我!”
驚得袁孟一蹦三尺遠。
梁忱去試,一樣的反應,語氣更兇。
最后剩下容瑞,大家一致認為好歹是兄弟情,說不定能態度好點。
容瑞咽咽口水,小心翼翼湊過去,手指頭試探著往陸星寒肩上戳,剛摸到衣服——
“滾!”
語氣低狠,能把人生吞活剖。
容瑞差點哭出來,好歹是從小認識的,對別人還客氣點,怎么換成他就這么絕。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陸星寒趴在桌上,淡淡酒氣蔓延,氣場全開,室溫驟降,他周身罩著一層黑霧,隨時能起來把整個會所砸爛似的,活脫脫一尊蓄勢待發的可怕兇神。
容瑞抱住袁孟大腿,哭唧唧喊:“搞不了!陸星寒這樣誰也搞不了!快點找知微姐來救命!”
林知微在家剛吃過晚飯,接到袁孟電話的時候,碗筷還沒來得及收拾。
“小林老師!”袁孟呼吸緊促,語氣惶急,大喊,“你行行好快點來救場!”
林知微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些,皺起眉,“什么意思?”
袁孟呼呼大喘,“陸星寒喝醉之后徹底瘋了——”
林知微手一緊,抿住唇,好啊,真能耐,連酒都敢喝了!
她冷聲說:“陸星寒怎么樣跟我沒關系,沒別的事我先掛了。”
“他,他要砸店!”
“要揍人!”
“拎酒瓶子出去了!”
袁孟的瞎話怎么嚴重怎么編,可林知微仍舊不為所動。
容瑞實在看不過去,一拍大腿,掐著嗓子尖叫出來,“知微姐!你快來!陸星寒受重傷了,滿地全是血——”
喊完之后,他干脆按下掛斷。
袁孟一頭汗,“這就掛了?管用嗎?”
容瑞瞄了眼雕塑似的陸星寒,幽幽嘆氣,“知微姐最心疼他,要是連受傷都不管用,那他徹底沒戲了。”
把地址房間號發到林知微手機上之后,仨活人一兇神煎熬對峙,苦等了近半個小時,終于包廂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敲響。
林知微隨便裹著一件長風衣,臉色素白,大步邁進來,“人呢?!”
容瑞訥訥,“里……里面。”
林知微剛要沖上去,腳忽然一頓,慢慢轉頭看向他,“滿地血?”
“……夸張修飾。”
“受重傷?!”
“心……心傷!”
林知微瞇起眼,在外人面前總是溫婉的臉上少見地浮起怒意,深深盯了容瑞一眼,扭頭就要出去,容瑞頭皮發麻,趕緊撲到陸星寒旁邊,著急喊:“哥!哥!你抬頭看看啊!”
陸星寒搭在桌上的拳攥緊。
容瑞一頭汗,“知微姐來找你了!”
最敏感的兩個字刺得陸星寒一顫,頭仍垂著,喉間發出沉啞冷厲的低聲,“滾!別騙我……別騙我!”
“真是知微姐!”
“閉嘴!”陸星寒僵硬的肩蓄力,手撐住桌沿,一寸寸抬起身,因為酒精而充血的眼睛狠戾噬人,“她怎么可能來找我……”
走到門口的林知微硬生生站住。
陸星寒發出短促的氣音,說不上是想哭還是想笑,聲音纏滿砂礫,塵埃里滾過似的,“她不要我了,你還不知道嗎?”
容瑞了解他的感情,不禁心一酸。
陸星寒盯著他,自己為什么在這里,計劃要做什么,全都忘得一干二凈,腦中渾渾噩噩,酒氣上涌,沖得到處都疼,嘶聲低吼:“知微不管我了,再也不可能……不可能來找我!”
林知微猛地轉身,快步走到桌邊,擋開容瑞,一把扯住陸星寒的衣領,“能不能別對著無辜的人發瘋!”
陸星寒瞬間呆住,任她拽著,傻傻發怔。
“聽到沒有!”